声明:本书为奇书网(QiSuWang.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 全部章节 ------------ 001断亲 余鱼背着装满了猪草的筐子艰难地沿着山路往村子里走去。 家住村东头的瘌痢三儿家的胖六婶在河溪边洗衣服,看到余鱼有些嫌弃地撇了撇嘴:“余福家的丑丫头,听说你娘被你爹打断了腿,是不是啊?” 余鱼眼皮子都不撩一下,完全当作没有听到。 同在一个村子生活,她清楚这个村子里的人有多自私恶毒与唯利是图。 有些人的劣根性就是刻在骨子里的,最是喜欢欺负弱者。 见余鱼不理会自己,胖六婶不甘心提高了声音:“丑丫头,我在问你话呢,你耳朵聋了吗?” 余鱼充耳不闻,沉重的猪草筐子压得她透不过气来,双肩被勒得生痛。 她神情麻木地呼出一口气,将那些充满恶意的声音抛在身后,慢慢地往村子里走去。 打开虚掩的院门,余鱼将猪草筐子一点一点地挪进院子里,然后将院门关好,才想进屋去却突然僵住了。 “不……不要……求求你”熟悉的,带着惊恐的虚弱求饶声。 “臭婆娘,贱人……打死你个不下蛋的母鸡……” 沉重的击打肉-体的声音伴随一声声女人的哭喊惨叫,不知道过了多久,渐渐被男人粗重的喘息声代替,屋里的女人没有再发出一点声音,仿佛刚刚的一幕只是余鱼的幻觉。 余鱼站在门口沉默了片刻,狠狠地闭了闭眼睛,终究还是转身去了另一边的屋子。 她救不了别人,而且别人也不需要她救。 回了简陋的房间,余鱼摸了摸大腿,那里光滑细腻,仿若玉般细腻润泽。可谁又知道,在三年前这里被砍了一刀呢? 那一刀差点砍断了余鱼的腿,也是那一刀,砍断了她对刘氏的所有怜悯和感情。 刘氏,那个懦弱胆小逆来顺受的女人,是她的亲娘。 余福爱喝酒,常常搜刮钱财出去喝酒鬼混,喝醉了回来就打刘氏,重生后余鱼很心疼刘氏,便悄悄对刘氏说让她带她离开。 当时余鱼的想法很简单,重活一次她想要养活自己和刘氏并不难,刘氏有一手好的刺绣手艺,那怕她没有重生,离开余福母女二人也不会饿死,再怎么也比留在这里被余福卖了强。 可她万万没有想到,那天晚上余福回来刘氏就将这件事直接告诉余福,余福大怒,将余鱼掐个半死,又拿菜刀狠狠地砍了她几刀。 余福没有半点留手,刀刀见血,尤其是砍在大腿上的那一刀深切入骨,几乎要将余鱼的大腿骨砍断,那一刀差点要了余鱼的命。 在余福对她行凶时,刘氏就躲在一旁眼睁睁的看着,不敢出来阻止,连声音都不敢发出一点。 刘氏惊恐又隐隐带着快意的眼神,让余鱼毛骨悚然。 在那一刻,她没有办法形容自己的心情。 也许是累了,也许是不想让余鱼就这样死了,余福在砍伤她后就走了,之后刘氏哭着扑过来,帮她包扎伤口,用温柔的话语安慰她,为她跑前跑后,甚至还瞒着余福偷偷去大夫那里买了一副伤药。 ------------ 002寒凉 刘氏表现得和她记忆里没有什么不同,她仍然是那个疼爱女儿的母亲,可余鱼却没有错过余福离开后,看到仍然活着的余鱼她眼里隐晦闪过的可惜。 是可惜她没有被砍死吗?余鱼心中寒凉。 余福成亲多年,刘氏很清楚自己的丈夫是个什么性子,她明知道将这件事情告诉丈夫会是什么后果,可她没有一点犹豫就说了。她想借刀杀人,这个人还是她的亲生女儿。 她还可以在女儿被砍成重伤后哭诉,说她是为了她好,余福是她爹,为人儿女她不应该有这样大逆不道的想法。 那次之后,余鱼就当自己没了母亲。 余福一刀砍下来的时候,就把她和刘氏的母女情砍断了,活下来的只是余鱼,对刘氏没有任何感情的余鱼。 受了那么重的伤没有死,是因为重生后余鱼体质异于常人,不管她受多重的伤,只要没有当场毙命伤口就能够愈合,并且不会留下任何疤痕。 这样异常的体质救了余鱼一命也有其他副作用,重生后余鱼越长越美,妖异的美貌让余鱼自己都觉得害怕。 重生回来已经三年了,为了遮掩越来越漂亮的容颜,近两年余鱼不得不每天往身上脸上涂厚厚的黄草汁,还特意摘了黑色野果将鲜嫩粉红的嘴唇染成暗黑色。为了压住自己身上的姿色,余鱼无所不用其极,她甚至忍住脏臭将泥巴糊在黑亮的头发上,以掩盖那头黑亮顺滑的秀发。 在她刻意的遮掩下,不要说余福,就是刘氏也没有发现什么不对,甚至有些埋怨女儿长得太丑,一点也不像她。 对着泥巴糊的发黄的墙壁,余鱼安静地等待着,一直到隔壁传来动静,余福骂骂咧咧的走了,这才出去烧水。 也许是听到外面的动静,房间里传来刘氏虚弱的喊声。 余鱼面无表情地走进去,房间里弥漫着的奇怪的味道让余鱼皱了皱眉。 “丫丫,给娘点水喝……”刘氏虚弱地躺在床上,身上盖着薄薄的被褥,露在被子外的肩膀胳膊伤痕累累。 刘氏前几天被余福打断了腿,这几天都是余鱼在照顾她。 余鱼面无表情地扶刘氏坐起来,又给她倒了杯水,对刘氏裸露出来的身上密密麻麻的伤痕视而不见。 本来依赖她的女儿在三年前那件事后变得冷漠寡言,让刘氏很不习惯,时间长了她甚至开始怨恨余鱼,觉得这个女儿就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一点都不心疼她这个当娘的。 余鱼不管刘氏在想什么,她给刘氏倒了水后就离开了房间。 她不想看到刘氏,尤其是这样满身伤痕累累的刘氏。比起暴力的余福,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终究是这个女人生养了她。 将猪草简单的剁了,放到大锅里煮,余鱼又淘了米开始熬粥。 看了一眼刘氏所在的方向,听着房里隐隐传来的呻-吟,余鱼抿了抿唇,从筐底掏出一把黑褐色的草慢慢地揉搓,直到草被揉搓得稀烂,最后被余鱼制成一支食指大小的香柱。 ------------ 003腻味 将香柱放在不容易发现的地方凉晒,余鱼才将锅里煮好的猪食捞起来去屋后喂猪,喂好猪才回来装了一陶碗粥端去给刘氏。 见余鱼端碗进来,刘氏垂下眼帘,:“丫丫,今儿怎么没给娘熬药?” “没钱。” “你爹不是给你钱了吗?”刘氏有点生气:“你乱花钱了?” 余鱼嗤笑:“他就给半钱银子,那日请大夫就花了二十个铜板,给你拣了五天的药,剩下的三十个铜板还差点没够。” “这,这,这么点药怎么就要三十个铜板子儿了……”刘氏不敢置信。 “这年头就看病贵,你要舍不得花钱,就让他少点打你,省得打坏了没钱治!”余鱼冷笑。 “你怎么能这么说你爹!” 对上余鱼嘲讽眼神,刘氏顿时气弱,有点讪讪:“你爹他也……也不是故意的,他只是心情不好。” “是啊,心情不好就打老婆,那天被打死也是活该。”看着拼命为那个男人找借口的刘氏,余鱼突然有一种想要将她打醒的冲动。 “丫丫!”看着表情冷漠的余鱼,刘氏谔然,忽然崩溃痛哭出声:“都是我的错,是我没有给他生个带把的,他恨我怨我也是应该的……” 刘氏叨叨嗦嗦的声音渐渐变得怨恨,最后甚至变得声嘶力歇。 “你怎么就不理解娘呢,你要是个儿子多好呀,这样你爹就不会生气了没,就不会打人了……你为什么就不是个儿子呢,你为什么要是个没用的赔钱货,为了生下你我还熬坏了身子,都是你害的,你怎么不去死呀……” 看着埋头痛哭的刘氏,余鱼突然觉得腻味极了,有种想吐的冲动。 三年前那件事后,面对越来越沉默寡言的女儿刘氏许是觉察到了什么,近几年她在情绪失控的时候没有再掩饰对余鱼的怨恨。 余鱼静静地看着歇斯底里哭喊着她为什么不去死的刘氏,忽然明白了什么叫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生活的不如意和长期的暴力遭遇,这个懦弱的女人不但没有奋力自救挣脱泥潭,反而将全部的怨恨推到无辜的亲生女儿身上,以此为借口,逃避自己的懦弱无能。 一个已经无可救药的女人。 一个不值得同情的女人。 走出房间,将刘氏的哭声抛在身后,余鱼看着渐渐沉暗的天色,轻轻吁了一口气。 暮色渐临,余福歪歪扭扭地走进院子,看到站在堂口的余鱼难得地没有生气,将手上提着的一块肉扔给余鱼,粗声粗气地吩咐:“弄个红烧,老子今儿要在家里喝两口。” 余鱼目光闪了闪,默默进了厨房。 上辈子这个时候余福也提了块肉回来,只是上辈子刘氏并没有被打断腿,肉是刘氏做的,那时候她还挺高兴,毕竟她已经很久没有吃过肉了。 刘氏的手艺一般,余福更是难得大方地分了她和刘氏小半碗的肉,那次她吃得很香,也很高兴,甚至天真的以为余福这个人渣改了,却完全没有想到,这是用她的卖身钱买来的肉。 上辈子吃肉的第二天,余鱼就被强行送到镇上卖给一个克死了七八个老婆的老畜生。 ------------ 004艾草 她被老畜生糟蹋,被剃光头发带上颈圈剥光衣服大雪天趴在冰冷的地上让人取乐,她名义上是老畜生的妾,实则连娼妓都不如。她只是老畜生和他的小畜生儿子们的玩物。 一家子道德沦丧肮脏毫无人性的畜生。 后来老畜生小畜生都被她杀了,她一把火烧光了那处肮脏的地方,杀了老畜生一家,她也不想活了,可她最后却没有死…… 余鱼深吸一口气,动作麻利地将肉切成小块,又放了盐巴腌制、下锅,等肉煮好装盘后,十分随意地从筐里掏出一块紫黑色的果实,将果实的汁液拧出来拌到烧好的肉里,把已经榨干汁液的果皮丢进灶里,看着果皮被烧成灰烬,这才将菜端进屋里。 “做个菜也拖拖拉拉的,小丫头片子有什么用!” 余福早就等得不耐烦了,嘴里骂骂咧咧,喝了一口酒又吃了一块肉,这才开口吩咐道:“去把你娘扶出来,一起坐下来吃。” “不用了,娘的腿还没好,大夫说了这几天不能动,我还是进去陪娘吃吧。” “嗤,贱骨头!”余福盯了余鱼一眼,忽然拿起一个碗扒拉了小半碗的肉推给余鱼:“拿去,别在这碍老子眼!” 余鱼给自己和刘氏装了饭,端着饭菜进了里间。 看到余鱼,刘氏脸色有些复杂。 余鱼当没有看到,她把饭菜放好,又将刘氏扶起来,将筷子递给她:“吃吧。” “丫丫……”刘氏嘴唇蠕动着想要说些什么,看着余鱼的目光有点愧疚又有点心虚。 “什么也别说。”鱼余打断她的话,将那碗肉往前推了推。 什么也不用说,她不需要那点半真半假的愧疚,也不需要那点虚假的关心,从今过后,她不欠刘氏,刘氏也不欠她,她们终究还是两清了。 “蚊子有点多,我去给他点点艾草。”余鱼放下碗筷。 刘氏吃着软糯的红烧肉,并没有发现女儿一块肉也没有吃,听了余鱼的话当即附和道:“快去,可别让蚊子把你爹给叮了!” 余福已经喝得半醉了,余鱼拿了两个艾草盆子在角落里点燃了艾草,在堂屋里放一个,另一个拿进房间。 见刘氏吃得差不多了,余鱼便收拾东西退了出去,谁也没有发现,在艾草盆子里,两根用乌草制成的香被点燃,正慢慢地燃烧着。 余福趴着灌了一口酒,觉得今日的酒有点上头,心里想着,今儿个是不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村口的王老二卖给他的酒竟然没有渗水,要知道他平日喝他家的酒可是喝撑了肚子都没有醉的,今儿个不过是喝半坛子就有点晃了…… 余鱼重新回屋的时候,余福已经醉死过去,趴在台上睡得正酣。 里屋,刘氏安静地躺在床上。 余鱼把艾草盆拿出去清理干净,又重新放了艾草点燃,这才回房动作利落地换了一套男装,这是她瞒着刘氏用余福的衣服改的,这段时间她一直在默默准备着。 重活一次,她不会再让余福把自己卖了。 ------------ 005借车 换好衣服,拿着从余福身上搜出来的十多两银子,余鱼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个冷漠的家。 对这样的家,余鱼没有一点留恋。 “三叔公,三叔公,你在家吗?”余鱼在村里一户人家门口敲门。 “谁呀?”屋子里传来了女人不耐烦的声音。 “三叔婆,是我,余福家的大丫。”余鱼轻声回答。 “是你呀,找你三叔公有什么事?”在男人的指示下,女人有点不情愿地将门打开。 “是这样的,三叔公,我娘的腿又痛了,我爹让我借你家牛车去镇上找大夫。” “余福让你来借牛车?”三叔公从屋里挤出来有点狐疑地看着余鱼。 “是,爹喝酒了,娘腿痛得睡不着。”见三叔公脸色不好,余鱼急忙说道:“爹让我给三叔公银子。” “哟,太阳真是从西边儿出来了,余福什么时候手那么松了?”从余鱼手里接过十几枚铜钱,三叔婆脸色好看了许多:“大丫,你爹这是发财了啊?” 在村里谁不知道余福是个什么德性?先前将老婆打断腿了都不愿意花钱请大夫,这会儿老婆腿痛竟然愿意出银子去镇上请大夫? 余鱼冷笑,可不是发财了吗?卖女儿发的财。 “娘的腿肿得老高,爹怕娘瘸了,不能伺候人。”余鱼轻声说道。 “原来是怕老婆瘸了没人伺候呀。”三叔婆撇了撇嘴,还以为余福这小子改了性呢,说来说去是怕婆娘瘸了没人伺候。 有钱好办事,三叔公收了钱,很快就套好牛车,让余鱼坐在牛车上,他要亲自送余鱼去镇上。 余鱼也没有拒绝,她之所以来借牛车,不是因为大晚上的她一个女孩子走路去镇上不安全,现在有三叔公陪着自然最好。 其实若不是她确实事必须要去镇上一趟,也不会找借口来三叔公家借牛车。 想到镇上那恶心的一家子,余鱼眼里闪过一抹寒光。 在离开去,解决那一家子,也算是她为刘氏做的最后一件事,否则以她对余福的了解,那老畜生来要人的话,余福找不到她十有八九会把刘氏卖出去。 刘氏腿虽然断了,模样却不错,又是生育过的妇人,比她这个干巴巴的丫头有韵味多了,老畜生肯定愿意。 像刘氏这样的,老畜生和他那些小畜生不到三天就能把人玩死。 再如何刘氏终究是生养她一场,她可以怨她却不想她被推进火坑。 就像她始终没有要余福的命一样,不计生恩,那人也养了她几年。 村子距离镇上有十多里路,牛车在崎岖不平的土路上行走再加上夜晚看不清路,整整走了二个多时辰才到。 到了镇上已经是半夜时分,镇上的医馆早就已经关门了。 而余鱼也不是真的要找大夫,装模作样地去一医馆敲了一顿门,回来就哭着对三叔公说道:“三叔公,大夫要明天才出诊,怎么办呀?” 三叔公皱了皱眉,说道:“这也是没法子的事,大半夜的咱们村子又远,大夫不愿意去也是常情,我这老东西也是犯糊涂了,大晚上的怎么就合着你个小丫头胡闹呢!” 见余鱼哭丧着脸,三叔公有点不耐烦地说道:“先回去吧,明儿再来。” ------------ 006报仇 余鱼自然不肯:“我不敢,没请到大夫,我爹会打死我的。” “那你说什么办?”三叔公终究是长辈,与余鱼家又沾了点亲戚关系,也不忍心为难一个小丫头。 “三叔公回去吧,我就在这里守着,明儿一早带大夫回去。”余鱼抽抽噎噎地说。 “你……一个丫头能行?”三叔公有点犹豫。 这镇上可算不上安全,这些年也不是没见过拐子,像余鱼这样的半大丫头落了单可危险着呢。 “三叔公,您看看,我穿着我爹的衣服呢,小心点儿,别人也就当我是个半大小子,没事儿的。”余鱼拢了拢身上打着补丁的衣服。 “行吧。你小心点儿,就在医馆门口凑合一晚,不要走远了。” 都是一个村的,三叔公也算是从小看着余福长大,那人是个什么德性他也知道,打起老婆孩子来可是下死手的,难怪他家闺女宁愿留在镇上也不肯回去。 知道余鱼是怕回去挨打,三叔公也没有多劝,他叮嘱了余鱼几句,就赶着牛车连夜赶回村去了。 余鱼没说让他天亮再来,三叔公也没提。 看着三叔公的牛车渐渐隐没在黑暗中,余鱼笑了笑。 她故意给一趟的车钱,想来等天亮了三叔公也不会来了。 余鱼沿着街道慢慢地往镇东头走去。 镇东住着的全是镇上的大户人家,余鱼知道,那老畜生的一家就住在那里。 捏了捏藏在怀里早就准备好的药粉,余鱼笑了笑。上辈子让那一家大小畜生活多了半年,半年时间那老畜生小畜生不知道糟蹋了多少小姑娘,这辈子就当她是替天行道了。 如果可以,她也不想脏了自己的手,可任由那一家子畜生活着,实在是太恶心人。 浓浓的夜色中,余鱼瘦削的身影灵活地攀着一棵石榴树无声无惜地爬进了一处院子。 躲过巡夜的下人,余鱼熟门熟路地摸到一处小院子的角落,伸手将蒙着铁笼的黑布掀起。 “呜呜……”铁笼里的人发出恐惧的呜咽。 借着远处微弱的灯光,余鱼将铁笼里的事物看得清清楚楚。 “别怕,我不会伤害你。”余鱼看着被关在铁笼里,浑身赤—果伤痕累累的女孩子,轻声安抚。 被关在铁笼里的是一个和余鱼的年纪差不多的女孩,也就十二、三岁的模样,也不知道被关了多久,已经被折磨得没了个人样,整个人瘦骨伶仃,仿佛风一吹就能飘走,身上的皮肤更没有一处是好的,有些地方甚至已经溃烂渗脓。 黑亮的眸子在黑暗中燃烧着熊熊的烈火,余鱼恨得咬牙切齿。 那老畜生简直死不足惜!她恨不得将这一窝子畜生不如的东西千刀万剐,就这样死了是便宜他们了! 看见铁笼里的女孩安静了下来,余鱼又轻声问道:“你想报仇吗?” 女孩无神的双眸亮了亮,眼中透着刻骨的仇恨。 “如果你想要报仇,只要这包药粉涂在身上就可以了,你记住,涂在身上就可以,千万不要碰到嘴。” ------------ 007白萝 余鱼轻声叮嘱着,将包着的药粉和一粒黑色的药丸放到女孩的手上:“在涂药粉前先吃药丸,一定要记得吃药丸。” 药粉是她特意配制的剧毒,只要粘上一点点,就会全身溃烂而亡,黑色药丸是解药。 “我叫白萝,我……我家在乌县秋白村,家里还有阿娘和阿弟,日后如果……可以不可以替我去看看我娘……”女孩握紧了手里的药粉,慢慢地说着。 “好。”余鱼觉得心头发堵。 女孩子的声音有点嘶哑,固执地看着余鱼:“你……叫什么名字?” “阿鱼。”余鱼终究是没有留下全名。 “阿……鱼,谢谢你……”女孩的声音微不可闻,慢慢地缩回黑暗中:“你快走吧,一会巡夜的人就要来了……” “你……保重。”余鱼深深地看了白萝一眼,咬了咬唇,转身一头扎进黑暗里。 迎着寒风站在街角,远远看着隐藏在黑暗中的高门大户,余鱼胸口仿佛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般,闷得难受。 上辈子她被卖给老畜生之后的第三天,被关在铁笼里的白萝就死了。 她是被老畜生他们用那种见不得人的方式活活弄死的,她听府里的下人说,白萝死的时候身上没有一块好肉,全身的肉几乎都烂光了。 余鱼是后来才知道,白萝是老畜生从拐子手里买来的,没有人知道她的名字,老畜生叫她贱奴。 余鱼现在才知道,白萝一直记得自己的名字,她只是不想说,她害怕给家人蒙羞。 上辈子白萝死了,被一张烂席裹了扔到乱葬岗,尸体任由野兽啃食。 这辈子余鱼很想救她,可她现在却无能为力。 她现在自顾不暇,老畜生一家在镇上有又有点名望,她没法儿救她。 原来她也是个凉薄的人,为了自己她可以做到见死不救。 不知道过了多久,脸颊上有点凉意,余鱼这才发现,不知何时她已泪流满脸。 擦去泪水,余鱼步伐坚定地往镇外的城隍庙走去。 上辈子她杀了老畜生一家,自己也差点死了,最后是师父救了她。师父后来对她说,他是是游历的时候突然发病,才停留在这个镇子上的。 她算了算,师父发病那天,正好是她被卖给老畜生的前一天,若是她没有算错的话,师父现在应该在镇外的城隍庙里。 上辈子师父因为发病流落街头,被一群流浪乞丐欺辱,随身财物也被抢光,一直到几个月后神智清醒清醒,并碰巧救下她。 在离开这里之前,她打算提前去找师父,不让师父再流落街头被人欺负。 虽然是师徒,但余鱼并不知道师父姓甚名谁,只知道师父对她有再造之恩。 上辈子她杀了老畜生一家,本想一死了之,却被师父劝阻,后来师父冒着危险带她离开这里,并在之后的日子里对她倾囊而授教她识字,教她人生道理,甚至她现在这一身高明的医术都是师父所授,可最后师父却为她而死…… 想到师父最后惨死的一幕,余鱼就心痛得喘不过气来。 ------------ 008路引 城隍庙就在镇边上,距离镇街不过一里多地。经过一夜的忙碌,如今天色已经蒙蒙亮,镇子边上的供人租借车马的摊子已经开门,半大的小伙计缩着肩把手拢在袖子里,坐在门墩上打呵欠。 余鱼用黑巾蒙着头脸,她跺着脚一副冷得直哆嗦的模样,粗着嗓子和伙计打招呼:“大哥,我想租辆牛车去县城,就当天去当天回,多少银子。” 也许是天气太过寒冷,又是一大早上的,看到余鱼蒙着头脸小伙计也不觉得奇怪,见有生意上门便扬起了笑脸:“客官早嘞,去县里当天去当天回的话半钱银子,三天一两银子。您看你是要一辆牛车还是?” “就一天也得半钱银子吗?能不能便宜点?”余鱼讨价还价。 “哎哟客官,咱这做的都是小本生意,这可不算贵了。再说了,在这镇子上可就我们家的价钱最便宜,不信客官到街口那家去问问,那家可比咱们家贵十个铜子儿呢!”店伙计笑着说,似乎并不意外余鱼会还价,在他看来余鱼嫌贵才是正常的,毕竟余鱼看起来并不像是有钱人。 “算了,就租一辆,车上的草垫子给铺厚一点儿,我爷爷病了,这一路上可别颠着他。”余鱼从怀里摸出半钱银子来,一脸肉疼不舍的模样。 “得嘞,客官放心,咱保证把垫子铺得又软又暖和,绝对颠不着老爷子。” 见生意成了,小伙计一脸笑容,不一会儿就把牛车套弄好了,还不忘夸口:“客官你可真有眼光,咱这牛刚成年不到一年,力气大着呢,保证走得又快又稳。” “那就拜托大哥了。”余鱼这会儿也没有心情与小伙计拉扯,眼看天色不早了,师父还在城隍庙里,也不由有点心急起来。 那城隍庙可不是一般地方,平时镇上的乞丐流民大多会躲在城隍庙里留宿,若是余鱼没有记错的话,师父现在已经昏迷了。 上辈子师父就曾说过,他犯病的时候正好是在城隍庙,那会儿他足足昏迷了一天一夜,那些躲在城隍庙的乞丐流民见他昏迷那么久也没有人找,偏偏他醒来后神智又犯了糊涂,整个人迷迷糊糊的,就把他身上的东西全都抢了,后来师父神智清醒了,路引却是找不回来了。 现在是太平盛世,朝廷的监管很严,出门处处需要用到路引,否则没法进城,而上辈子因为师父的路引被抢了,导致后面她和师父在这方面吃了不少苦。那怕师父有一身好医术,也不能进城,还有好几次遇到官兵排查,差点被抓起来。 这辈子她既然重生了,是怎么也不让师父的路引被抢走了,师父的身体不好,她可不想再因为没有路引,师徒二人被迫露宿荒山野岭。 赶车的小伙计是本镇人,得知老爷子在城隍庙后也不用余鱼带路,很快就将牛车赶到一处破败的神庙外。 牛车还没有停稳余鱼就跳了下去,脚步不停地冲进庙里。 城隍庙里长年住着几个老乞丐,几人缩在角落的干草上睡觉,此刻见余鱼从来外面冲进来伸长了脖子来瞧了一眼,很快又缩了回去。 ------------ 009凰城 这处城隍庙并不大,里面的神像已经碎了一半,只剩下个底座,门窗也破败不堪,供台爬满了蛛丝歪歪斜斜的倒在一根泥柱子旁,余鱼的目光落在半靠在柱子上一动不动的人身上。 看着师父身上还算整齐的灰袍,余鱼下意识地松了口气,同时又因为担心老人一颗心又高高提了起来。 不理会缩在角落的几个老乞丐,余鱼喊来赶车的小伙计将人小心抬上牛车,然后片刻也不担搁地赶往县城。 看着牛车里已经昏迷的老人,赶车的小伙计问道:“大爷病了这客官为何不先找镇上的大夫瞧瞧?咱镇上的黄大夫在咱这一带有名得很,大家伙儿平日里有个头痛发热是都是找他。” 余鱼用草垫子将老爷子的头小心垫好,确定颠簸不到他,这才淡淡地说道:“我爷爷这是老毛病了,这里的大夫不知道他的情况,得去县城找熟悉的大夫。” “原来是这样呀,哎,这到县城可是有二十多里路呢,幸好你叫的是咱的车,这草垫子可是又厚又软的,不然老爷子可就糟罪了。” …… 余鱼有一句无一句的和小伙计答着话,看着远处山峦重重,直到此时她心里才松口气。 只要离开了小镇,有了师父的路引,她就能够顺利逃脱这里。 她在肉里加了风果的汁液,风果本身无毒,可是若是长期酗酒的人吃了会引发轻度中风,二人中了乌草毒,虽然中毒不深,却足够他们一觉睡到第二天的下午了。 拖了那么长时间,就算余福醒来发现自己中风了,也迟了,中度中风之症让他不良于行,却不至于要他的命。 以刘氏的包子性格,她必定不会丢下余福不管,反而会用心照顾他。至于余福,瘫了半边身子的他没人照顾可活不下去,如此一来,倒是可以避免刘氏被卖的命运了。 余福瘫了,刘氏又断腿了,她又是一个妇道人家,就算现在他们醒来发现她跑了,想要找她也有心无力。 但余福必定会让刘氏去寻三叔公,到时候她的事就瞒不住了,而三叔公作为余福的长辈也必定会帮忙,不过他们至多也就在在镇子上找找,远了他们自然是不肯去的,村子里的人余鱼十分了解,余福没有钱请人,别人就算出于面子帮忙,也不过是做做样子罢了! 看着官道旁的风景,余鱼心里冷漠地想,以后她这辈子就只有师父一个亲人了,她一定要治好师父,不能让师父因为呆症溢血而亡。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大约二个时辰后终于见到了县城的城门。 马车缓缓靠近,城门上凰城二个字写得舞凤飞龙气势奔放,可以看出写字的人书法极好。 上辈子余鱼不识字,并不认得这是这时代文人们人人追捧的狂草字体,如今她却是识字的,自然知道这二个字写得好,上辈子她还听说了,这二个字是某个朝代一个很出名的书法家写的。 余鱼对什么字体的不感兴趣,是师父喜欢,这些也是她偶尔在师父清醒的时候听师傅说的。 ------------ 010中风 果然不出余鱼所料,进城的时候有衙役在查哨,余鱼拿出师傅的路引,检查的差役见老爷子昏迷着,余鱼又是个半大的小孩,再加上赶车的小伙计十分圆滑,好话不要钱地往外扔,差役果然没有再查问,只挥手让他们赶紧进城,不要挡着其他人。 顺利进了城,余鱼总算是松了口气,上辈子她与师父因为没有路引没有办法进城,只能在城外流浪,这也导致师父的呆症变得越发严重,以致后来早早离开人世。 这辈子她提前找到师傅,只要找个地方安稳下来,她就有信心可以治好师父。 余雨先找了间价钱不算太贵的客栈定了个房间,然后才让小伙计将老爷子送去医馆。 在这途中老爷子也醒过几次,神智是迷迷糊糊的,总是发呆,余鱼给他吃的喂他喝水,喊他爷爷他也没反驳,所以小伙计也没有怀疑。 这边余鱼一切顺利,与此同时在余家村的余福与刘氏却快要疯了,刘氏还好,她不喝酒风草的毒素对她没有影响,虽然中了乌草毒,但不过是轻微的,没有什么害处。 刘氏腿断了之后因为疼痛难忍已经很久没有好好睡过觉了,现在反而能够让好好睡了一觉,早醒来精神都比以往好了些。 “丫丫……”醒来刘氏习惯地张口喊余鱼,今天她感觉腿好像没有那么痛了,不过想要起来还是有点不方便,之前也是余鱼照顾她。 往日一喊就出现的人,今天却不见人影,刘氏喊了好几声不见人应,心里也有点恼起来:“这死丫头一大早的去那儿了!” 肚子憋得难受,刘氏就是腿再痛也不能不自己挣扎起来,出去外间小解。别人家都是将恭桶放房间,可余福却不肯,他嫌那味道冲,所以刘氏想要小解就必须去堂屋的隔间。 等刘氏撑着板凳慢慢地挪到堂屋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躺在地上的一动不动嘴角还冒着白沫的余福。 “啊……”刘氏被吓得尖叫了一声。 这声尖叫倒是把余福吵醒了,他觉得头疼如裂,张口想如往常般骂刘氏却只能发出含糊的声音,他这才惊恐的发现自己半边身子的僵硬的,连手都提不起来。 “臭婆娘,还不快扶我起来……”余福说话有点含糊不清,勉强可以让人听懂意思。 “丫丫她爹,你怎么了?”刘氏见余福这副模样被吓坏了,她平时唯唯诺诺什么都听丈夫的,最近几年女儿强势起来了,丈夫不在她就听女儿的,这会儿余福出了事她第一时间就是小想找余鱼:”丫丫,大丫……,你个死丫头,你爹出事了,你还不快来!” “她爹,丫丫那死丫头可能去打猪草去了,我出去给你喊人来。”刘氏断了腿自然不敢去扶余福的,她怕到时候丈夫扶不起来自个儿的腿又折了。所以她喊了不到余鱼,便硬着头皮顶着余福欲杀人的目光,用板凳慢慢地挪到院子门口喊人。 村子里的人都起得早,这会儿几乎家家户户都在家吃早饭,刘氏在院子里扯嗓子一喊,几乎惊动了半个村子。 很快就有人过来了,其中包括昨天晚上送余鱼去镇上的三叔公。 ------------ 011事发 “三叔,丫丫她爹不知道怎么了,您老人家快去看看呀……”看到族亲的长辈出现,刘氏像看到了救命稻草。 “余福家的,你一大早的嚷嚷什么呢!”三叔公平日里就瞧性格懦弱的刘氏不顺眼,这会儿看到她也没好气。 “是丫丫他爹不知道怎么了……”被三叔公一凶,刘氏的声音下意识地弱了下去。 知道这是个立不住根脚的女人,三叔公也懒得和一个妇道人家计较,直接带着众人进了堂屋。 堂屋里余福正躺在地上挣扎呢,这会儿看到三叔公眼泪都出来了,含糊不清地说道:“叔,救救我……” 三叔公毕竟是见过世面的人,这一瞧就知道坏了,赶紧让跟过来的小年轻将人扶了起来,然后让人去将村里的一个略懂医理的赤脚大夫喊来。 村子里的赤脚大夫虽然叫着好听,可也不过是略懂得点山草药性,平时村子里有人有个头痛发热的找他看看还行,其他的就不好说了。 不过这会儿三叔公看出余福估计是喝酒得了中风之症。这中风之症可大可小,救治及时了能捡回一条命,拖延了病情,就算人没死也得半废了。这会儿他让人去将村里的赤脚大夫喊来,也是死马当活马医了。 一阵忙活后,三叔公这才问在一旁抹眼泪的刘氏:“你家大丫呢?人还没回来?” 这个时辰村里的人都忙完地里的活回来吃早饭了,算算时间余鱼也该带着大夫赶回来。 “那丫头一大早就不见人……”刘氏说话带着哭腔:“我也不知道她去那儿了……” 三叔公看了看靠板凳在挪行的刘氏,皱眉道:“不是让她去镇上请大夫吗,这会也应该赶回来了才对……” “请什么大夫?”刘氏也觉得不对了:“三叔,你说什么呢?” 三叔公还没说话,一旁的三叔婆就快言快语地说道:“昨儿你家大丫找来说要牛车去镇上找大夫给你治腿,我家老头亲自送她去了,没成想夜里大夫不肯来,那丫头说怕你家余福打她,认死理儿的不肯回来,就蹲人大夫家门口了,说是等天亮带大夫回来……” “可我没让她去……”刘氏也懵了。余福让女儿去找大夫给她治腿?想想都觉得不可能。 她嫁给余福那么多年,这个男人是个什么德性她能不知道么?要真心疼她,也不会在她腿被打断那会也不肯花钱请大夫了。 “说是你家男人让去的,小丫头片子怕得不行,没请到大夫硬是蹲那不肯回来了。”三叔公没好气地说道:“你说说,你们两口子将日子过成什么样了?他那个做爹的是个混的,你这个做娘的也没个做娘的样,三年前那事咱就不说了,这大晚上的,你能让个小丫头去镇上给你请大夫,你和小福子可就这根苗苗,也不怕人被拍花子拍走了!” 昨天晚上大半夜的女儿去了镇上请大夫,到现在还没回来,而且是丈夫让她去的。刘氏这会儿可是听明白了。 当下哇的一声对着余福哭了起来:“我可怜的丫丫呀,他爹你好狠的心呐……” 这才嚎了一声,就被躺在躺椅上的余福含含糊糊地骂:“嚎什么丧,老子……老子还没死……死呢……谁说老子让她去镇上了,老子没有……” ------------ 012怪病 村子里的赤脚大夫赶了过来,看了一眼就走了,让赶紧送去镇上找大夫,不然情况会越来越严重,再拖下去甚至有全瘫的可能。 眼见日头高升,也不见余鱼带大夫回来,三叔公人老成精,心知人多半是出事儿了,他倒是没有怀疑余鱼自己跑了,他觉得应该是昨天晚上余福自己喝醉了,才做出让女儿大晚上的去镇上请大夫的荒唐事。 现在三叔公也有些后悔,他本来不想答应的,可家里的婆娘贪图那点银子,现在好了,若是那丫头出了什么事,就余福这两口子的德性,日后还不得赖上他? 而不说村人在三叔公的安排下手忙脚乱的将半瘫的余福送去镇上找大夫,此时镇上也出了一件怪事。 镇东头的大户人家张老爷家一家老小一夜之间忽然就得了怪病,身上莫名其妙的长出了鲜红色的色斑,色斑长出不久就开始疼痛渗液,痛得林家几个大老爷呼天呛地的,几乎将镇上所有的大夫都请去了。 可硬是没有人看出林家父子几人得的什么病,有医术高明些的大夫怀疑是中了毒,可却拿不出证据,而且这样奇怪的毒他们也是闻所未闻。 而更让人奇怪的是,得这些怪病的人只有张家父子,家里的下人们却没有事。 林家某个院子的角落里,一个被厚厚毛毯盖住的铁笼里,白萝轻轻抚摸着身体上的伤痕露出了浅浅的笑容。 另一边,在凰城,余鱼打发了赶车的小伙计后并没有去医馆,而是去药材铺买了些草药,然后才带着老爷子回客栈。 她自己就是大夫,自然不需要找别的大夫给老爷子看病。 只是老爷子的呆症十分严重,现在只能用针灸和汤药控制住病情,想要彻底根治还需要很多珍稀的药材,其中最珍贵的是百年的人参和百年的雪莲,除了这些还需要最重要的一样药引,东海的雪蚌血珠,这些东西不要说现在的余鱼没有,就算是上辈子,她也没有找到,否则师父最后也不会…… 不过有了上一世的记忆,这辈子她想要找全这些东西应该还是有几分希望的,像百年人参和百年雪莲这些药材虽然稀少,但真正的大户人家多少有珍藏一些,至于最难得的东海雪蚌血珠,余鱼知道,过些日子就有人亲自送来凰城了。 这样珍贵的东西她若是直接上去问人家要,自然少不得被人乱棍打出来,不过,有了上一世的记忆,她知道那人需要什么,倒是可以和他做个交易。 给老爷子做了针灸,又将店小二帮着熬的汤药给老爷子喝了,服侍老爷子睡下,余鱼才出门准备去找牙人看看那里有合适的房子。 凰城虽然是一个县城,却十分繁华,更是周围十多个小镇的主城,今日正好是赶集日,街道上人来人往熙熙攘攘十分热闹。 余鱼小心地护住怀里的银票,这些钱都是老爷子的,包括她给老爷子针灸的金针也是。上辈子老爷子身上的东西被那几个老乞丐偷走,失了这套金针老爷子还伤感了许久,后来余鱼也让人寻找过,却找也找不到了。 幸好这辈子她早早找到老爷子,而那几个老乞丐因为心有顾忌不敢动老爷子,这才得以将这些钱银和金针保留下来。 ------------ 013妇人 身上的银子不多,在凰城这样繁华的地方自然是租不到什么好放子,但现在余鱼老的病小的幼,又不能选择那些虽然便宜,却十分混乱的地方,她倒是不怕,但老爷子得的是呆症,她怕老爷子会被人欺负。 所以余鱼犹豫了许久,直到牙人都不耐烦了,这才咬牙在城西区以每月二两银子的价格租了个三间房的小院子。 租金是一年的,余鱼一口气付了二十多两银子心疼得几乎喘不过气来。 她这爱钱又小气的毛病是上辈子落下的,上辈子她跟着老爷子在外流浪了许久,老爷子一会儿清醒一会儿迷糊的,两人很是吃了好些苦头,因为没有银子,她和老爷子还蹲过城门做过乞丐,这抠门的毛病就是那会儿落下的。 直到后来老爷子突然完全清醒,将她托付给那个人,她这才过上了锦衣玉食的生活,可老爷子终究还是看错了人,最后为了她还搭上了自己的命。 回想前尘往事,余鱼除了对那人的恨,更多的却是对师父的愧疚,如果不是因为她,那人也不会对师父下毒手,她也没有想到,那时候呆症已经十分严重的师父竟然因为她突然清醒过来。 租好了房子,余鱼简单地收拾了一下,房子虽然不便宜,但贵也有贵的道理,这是一间堂屋左右各一个房间,房子不大,足够他们爷俩住了,最让余鱼满意的是这是个带院子的房子,院子里还有一棵老桃树和一口井。 有了这口井,她日常用水就方便了许多,也不用和其他没井的人家一样去公用水井排队挑水。 也难怪刚刚她磨了那牙人半天,对方愣是不肯让价格再便宜了,现在想想,单是这口水井,这个价格也算值了。 收拾好房子,余鱼马不停蹄地去将老爷子接回来安顿好,一直到老爷子被安全地接回家,余鱼这才彻底放松下来,也有心情去想其他的事了。 这个时候余福得风症应该也被人发现了,将她送去镇上的三叔公必定也知道她不见了,不过以她对三叔公的了解,那老家伙收了她的钱,又是他亲自送她去镇上的,心虚之下,必定不会深究她到底是不是逃跑了,他只会认为是余福喝醉了让她去镇上的,这样一来,那就不是他的错,而是余福的错,余福不见了女儿,只能怪自己,就怪不到他身上了。 三叔公不帮忙,余福得了风症连话都讲不利索,刘氏一个妇道人家又断了腿,如此一来,她也算是彻底的脱离了那个家了。 至于镇上姓张的那家畜生,她估计也差不多了。 想到这里,余鱼眯了眯眼。 “有人在吗?”有人敲院门,余鱼去将门大开,敲门的是一个长得有点壮的妇人,妇人脸上挂着笑,眼睛却乱转着地往院子里看。 “你是?”初来咋到,余鱼也不想得罪人,虽然她很不喜欢对方乱打量的眼神。 “小崽子,你家大人呢?”妇人看余鱼又瘦又小,皮肤发黄一副营养不量的样子,撇了撇嘴问道。 “你有什么事?”余鱼不耐烦了。 “哎哟,你这小孩什么态度呢?算了,婶儿我不与你计较,你让开,我要去院里打水。”妇人完全不将余鱼放在眼里,伸手就要推人。 ------------ 014更狠 余鱼被气笑了,她后退一步躲过妇人的推搡,然后毫不留情地‘啪’的一声用力将院门摔上,恶妇人躲闪不及时,被门撞了鼻子,在门外发出了杀猪般的尖叫。 “杀人了!杀人了!”恶妇人在外面高声叫骂,将门拍得砰砰响。 余鱼冷笑,这样无理还要搅三分的人她上辈子见多了,遇到这样的人,你就得比她更狠。 人都有欺生的心理,更何况这西区住的都是些斤斤计较的市井小民,她和老爷子刚刚搬进来,人家可不是见他们老的老,小的小,这不就欺上门来了? 搬来之前余鱼就了解过,在西区许多人都是去公用水井挑水用,有井的人家没有几户,往日这院子没有租出去,这附近的邻居也就没多想,现在余鱼他们住了进来,想占便宜的人自然就如猫闻到了腥上门来了。 若是妇人好声好气,作为邻居余鱼也不至于不让她进门,可这恶妇见她人小可欺,明明是来占便宜,却如此理直气壮,余鱼自然是不会对她客气。 眼见门外恶妇还如唱戏般咒骂着,余鱼二话不说,进了里屋提来恭桶,把门猛地一拉,一恭桶脏秽兜头给那恶妇泼去,瞬间将人从头到脚淋了一身,臭气熏天。 恶妇发出一声凄惨的尖叫,想要和余鱼撕打,却被身上的脏污之物恶心的连连作呕,最后竟是连挑水的木桶都不要落荒而逃了。 余鱼面无表情地看着那恶妇的背影,片刻后才淡淡地扫了一眼刚刚蠢蠢欲动,现在却都有点心虚的人群,清了清嗓子大声说道:“让各位街坊看笑话了,小子也是无奈,那恶妇欺上门来,出口成脏,论嘴皮子咱又比不过,可小子又不是软柿子能任人拿捏,自然得找个法儿让她闭嘴。只是这法儿味道有点冲,若是大家被影响了心情,那就请大家多多包涵了。” 说完余鱼向着一旁看热闹的人抱了抱拳。 一旁看热闹的本来确实是被恶心到了,也觉得余鱼人不大,气性儿却大了些,这会儿听了余鱼一番话,却忍不住笑了。 甚至有几个眼神比较清明的妇人叫道:“小哥儿泼得好,对那样的恶人就得这样治她!” 余鱼笑了笑,又说道:“小子姓余与爷爷初来咋到,日后还得各位街坊多多帮衬,想要打水的街坊每日午时过来打就行,其他时间还请街坊们不要打扰。” 听了余鱼的话街坊们的眼睛亮了,一个个纷纷应道:“一定,一定。不敢打扰老爷子。” 余鱼听了这话,心道:果然她和师父搬来的时候尽管小心,师父那样子还是被有心人看在了眼里,否则刚刚那恶妇也不敢欺上门来。 “小子身无长物,跟着爷爷略懂些歧黄之术,若是各位街坊信得过,日常有什么小病小痛可以过来看看。治好了按市价收诊费,治不好不收钱。” 众人中本来还有几人觉得每日午时才能来挑水太麻烦,现在一听这话,所有的不满全都没了,纷纷说道:“原来是余大爷是大夫,真是失敬……” 这年头谁家没个头痛发热的,就算不上门看病,他们也不愿意得罪人,尤其对方还是救死扶伤的大夫,谁也说不上啥时候就得找人家帮忙了。 ------------ 015转机 有了之前的铺垫,余鱼很快就和周围的邻居打成一片,也许是因为她大夫的身份,再也没有那些不长眼的欺上门来了。 当然,余鱼的年纪小,老爷子被余鱼借口身体不好长期不露脸,所以并没有什么人上门找他们看诊。一来余鱼不是正经坐诊的大夫,二来她一个半大的孩子也不能让人信服。 然而,任何事情都有一个转机。 这一日余鱼刚刚给老爷子做完针灸,正准备给老爷子熬药,却听外面传来了一阵呼天呛地的哭喊。 余鱼走出院子却见在前面不远处的小巷口围了一大圈的人,一个妇人抱着几个月大的奶娃娃在大声哭嚎着,大人哭,小孩子也被惊得哇哇大哭,场面乱糟糟的。 “大牛哇,你可不能走哇,你要是没了,你让我这娘俩怎么活呀……” “牛家嫂子,你看开点吧,大牛这伤势,大夫都说没救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儿呀,你娃儿还小呢,你想想牛娃啊……” 一旁的妇人一边劝慰着,一边唏嘘不已。 平日里大牛两口子日子过得不错,大牛在牛市里做捐客,也算是有门营生的手艺,牛嫂子也是个利落人,日子过得红红火火的,让邻里都有些羡慕。 可今儿个天降横祸,大牛在帮一个客人挑牛的时候,一只公牛不知为何发狂,当场就把大牛的肚子给顶了个窟窿。 血流了一大滩那肠子都露出来了,众人急忙将人抬到医馆去,医馆的大夫当场就说没救了,是牛嫂子苦苦哀求,那大夫才勉强将露出的肠子给塞回去,又给简单包扎了下。 做完这些后大夫就让将人抬走,不让留在医馆了,那怕牛嫂子给银子也不行。 大牛还有口气儿在,他艰难地喘着气,看着一旁哭得凄厉的妻儿,眼角也流下了泪水。 大牛一家就住巷子里,回家刚好经过余鱼这里,当一群人抬着大牛过来的时候,其中一人见到余鱼,双眼顿时一亮,对牛嫂子说道:“那不是小余大夫吗?小余大夫也是大夫,不如让他试试?” 其他人听了都默默在心里摇头,这小余大夫刚刚搬过来不久,家里就一老一小,老的那个从来不见出门,只偶尔在院子见过,小的倒是常常出门,看起来根本没个大夫样,说是大夫,也不过是姓余的自个儿说的,谁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 可几乎已经绝望了的牛嫂子不一样,刚刚大夫可是说她的丈夫没救了,现在听人一说,竟然将余鱼当成了最后的救命稻草。 “余大夫,余大夫救命呀,求余大夫救救我当家的……”牛嫂子挣脱扶住她的妇人,把娃塞给她,自个儿直接扑向站在院子门口的余鱼。 “牛嫂子有话好好说,是大牛哥出了什么事了吗?”余鱼眼尖,早就看到被众人抬着的大牛了。 “我,我当家的,他……”牛嫂子急得语无论次。 余鱼叹了一口气,也不等她说了,上前给大牛把了把脉,见情况虽然危急,但一时半刻人还死不了,当下便说道:“把人抬进来吧!” ------------ 016接诊 牛嫂子急忙让人将丈夫抬进院子,余鱼家不宽敞,只能暂时将人搁在客厅。 “小余大夫,你爷爷他……” 虽然余鱼放话把人抬进来,但她的年纪实在是太小了,众人都是将希望放在老爷子身上,却不想,人抬进屋老爷子根本就没露脸,只有余鱼在察看伤口。 余鱼认真仔细地察看了大牛的伤口,这才沉声回答牛嫂子的话:“我爷爷已经多年不接诊,如今他老人家的身体不舒坦,受不得劳累。现在接诊的人是我,若是牛嫂子信得过小子就将人留下,若是信不过,门口就在那儿,请将人抬走。” 众人听了余鱼的话,脸色都变了,甚至有些好心的还斥道:“你这小孩,这人命关天的事可不是闹着玩的,连大夫都说没法儿了,你一个小孩儿参合什么呀!” “是啊,小余哥儿,这可不是闹着玩儿的,你还是让你爷爷来吧。” “小子在这里多谢各位,但爷爷他老人家现在确实是不方便出诊。”说到这里,余鱼顿了顿,又对牛嫂子说道:“牛嫂子若是信不过小子,就把人抬走吧,再耽搁下去这人也是治不了了。” “这……”牛嫂子有点犹豫,但看到大牛逐渐变得灰白的脸,一咬牙,说道:“治,小余大夫我当家的就交给你了……” 余鱼摸了摸大牛的脉搏,心里多少有了点底。 大牛这伤看起来严重,其实这人身体强壮,一时三刻还要不了命,不是余鱼对自己太过自信而是只要有一口气吊着,她就能将这人救回来。 不过大牛的伤口较大,需要用到缝合之术,她还得准备一些工具。 余鱼先取出金针在大牛身上扎了几针,暂时给他止了血,然后才开口说道:“牛嫂子,大牛哥的情况怎么样你也是知道的,你也别怪小子丑话说在前面,人,小子自然会尽力诊治,但到底能不能将人救回来,现在还没个数,若有万一……” 余鱼这一番话下来,众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当下众人便纷纷说道:“小余大夫放心,我等都给你作保,若是出了什么事,与小余大夫无关。” 牛嫂子也不是不知好歹的人,自己丈夫伤成这样,别的大夫都不肯诊治,只有小余大夫肯将人接进来,不管结果如何,她心里都是感激的。 “小余大夫放心,若是……若是有个万一,那……那也是我当家的命,自是不关小余大夫的事……” 将话说清楚后,余鱼便吩咐人去烧热水,再让人去准备针线和烈酒等物,自己则回里屋去制药,并吩咐任何人不得窥探。 对余鱼的吩咐众人并没有在意,不是每个大夫配药的时候都肯让人看的。 将乌草汁液混着蒲公英搅拌,等搅成糊后余鱼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取来针,轻轻在中指上扎了一下,然后挤出一滴血来,混在在草药糊糊里,然后将草药糊搓成四粒小指头大小的药丸。 药丸做好,余鱼便出来让牛嫂子用温水将药丸给大牛喂下。 ------------ 017缝合 在大牛昏睡后,余鱼让众人在院子外等,只留下牛大嫂打下手,这才开始清理大牛的伤口。 大牛是被牛角在肚子上顶了个窟窿,伤口虽然看着恐怕,但其实并没有伤到重要部位,只是擦伤了肠子,只要清理消毒一下将伤口缝上就行。 余鱼让牛大嫂将要用的棉线和剪刀放在烧开的沸水里消毒,自己用已经用沸水煮过的棉帕在准备好的烈酒里浸了一下,然后用夹子夹着绵帕轻轻擦洗伤口,擦洗完毕,余鱼又取出早就配好的药粉轻轻撒在伤口上,然后才用烈酒擦手,开始用针线将伤口缝合。 这一忙碌,就是二个多时辰,余鱼忙得满头大汗,身上的衣衫都湿了,幸好涂在脸上和手上的黄草汁液是她自己特制过的,并不会因为出汗或者触水就会融化,所以牛大嫂也并没有觉察到异样。 忙了二个多时辰,总算是将成人拳头大的伤口逢好了,余鱼累得几乎直不起腰,她用棉帕擦了擦手,神色疲惫地对牛嫂子说道:“这命是保住了,只是这段时日病人不能动,一会我给你开个药方子,你去拣药,每日三顿按时熬给他喝,这是止痛驱邪的药丸,每日给他吃一粒,吃了他便如现在般沉睡,如此静卧七日,便可坐起来慢慢行走了,一个月后再来找我将伤口上的线拆除。” “是,是,谢谢小余大夫……”听带自己丈夫的命保住了,牛大嫂喜极而泣,:“现在身上没带银子,一会我再将诊费送来。” 牛大嫂没问诊费多少,余鱼也没说,大家心里都明白,这诊费是便宜不了的,毕竟大牛的伤势严重是大家有目共睹的,余鱼年纪轻轻,一手医术却出神入化,连别的大夫都说没救的人,硬是被她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在七天内只能喝点稀的,三天后可以熬点肉汤给他喝……”余鱼一边写着药方一边交代道。 “是,是……”牛大嫂认真地记着,她现在对余鱼感激不尽,无论她说什么她都会牢牢记在心里。 交代好后,余鱼便让牛大嫂出去喊人来将大牛抬走。 其实这个时候最后是不要挪动病人的,但一来余鱼这里并非是正经的医馆,二来家里小,余鱼自身秘密也多,所以她不会让人留下。 牛大嫂对余鱼言听计从,擦了把泪出去叫来几个强壮的小年轻,小心地将大牛抬回家去了。 人全都走了,余鱼也关了院子的门,大约过了半个时辰,一个面生的小年轻送来了五两银子,小年轻说道:“小余大夫,这是俺嫂子给的诊金,本来俺嫂子要亲自送来的,但嫂子现在实在是走不开,就托俺送来了。” 余鱼并没有客气她接了银子,对那小年轻点了点头,说道:“知道了,让你嫂子好好照顾病人。” 忙了她二个多时辰,又浪费了她一滴血,收五两银子并不多,就算是在其他医馆也不过是这个价钱。 作为大夫要她治病可以,可诊费是绝对不能少的,她自个儿都不宽裕,又那里来的心肠去做圣人? ------------ 018拜师 那日的救人风波过后,余鱼的日子又恢复了平静,老爷子在她日日针灸汤药的治疗下,情况好了许多,清醒的时间也比过去多了一点。 老爷子没有前世记忆,对余鱼非常感激,不但没有计较余鱼挪用他的路引和银子,反而因为自己拖累了余鱼而内疚。 直到余鱼说自己没了亲人,把老爷子当成自己的亲人的时候,老爷子十分动容,尤其是当他得知余鱼也会医术时更是十分高兴。 当下便说道:“既然余小姑娘不嫌弃,那就拜老朽为师吧,老朽姓高,过去有段时日在宫里呆过,对歧黄之术也有点研究,想来做姑娘的师父还是有那个资格的。” “师父……”余鱼声音有点哽咽,谁也不知道,为了让师父亲口说出这句收她为徒的话,她等了二辈子。 上辈子他们师徒之实,却没有师徒之名,当时师父根本就没想收她为徒,一来她是个女子,二来师父知道自己的身体情况,他怕连累余鱼。 “好孩子,别哭,师父有你这样的徒儿,才是师父之幸。”高老心下嘘唏,作为一位医术及其高明的大夫,他自然是十分了解自己的病情,但医者不自医,这次他本来是想去罗洲访友,友人的医术不错,他想要友人为他医治。 却不想他是高估了自己,在半路上就发病,自己迷迷糊糊的就走失了,若不是遇余鱼,好心将他带回来,并且为他医治,他还能不能清醒也是个未知数。 此刻看着跪在自己前面的少女,高老轻轻地抚摸了一下少女的发顶,温和地说道:“起来吧,这样的大喜日子,咱应该高兴才是。” “嗯,鱼听师父的。”余鱼抹去眼泪,破涕而笑。 对于老爷子能够看穿她的伪装她一点也不意外,作为一个医术高明的大夫,只消一眼,就能够分辨出对方是男是女。 而且她的医术来自师父,她用来伪装的手法都是上辈子师父教的,自然知道是瞒不了他。 这边余鱼和老爷子师徒情深,却不知她在这一带已经出了名。 那个被牛地顶了一个窟窿的捐客大牛竟然被一个名不经传的黄毛小子治好了,这个消息在凰城低层百姓间疯狂地传播着。 有人说,那姓余的小大夫是个神医,也有人说大牛伤得根本不重,不然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子随便拿缝衣针缝几下就好了?那是瞎猫撞上死老鼠了等等。 这些流言一开始是在西区流传出去的,没几天,就流传到了凰城几个比较有名的大夫那里。 几位大夫闻言不过是当个笑话听过就是,完全不当回事。那大牛的伤势如何他们都看过,自然心中有数,想要治好,也不是不能,不过得花费无数银子和名贵药材,那也只有三成的活命机会。现在说有人治好了病人,他们是不相信的。 一直到一个月后,有人亲眼看到大牛拄着拐杖走出家门,带着妻儿去余家,众人这才相信,大牛是真的好了,虽然是拄着拐杖走路的,可既然能站起来走路,彻底痊愈也是早晚的问题。 ------------ 019药引 余鱼在西区这一带彻底的出了名,与她的医术一起出名的还有她的年龄。 稚龄十三岁的他医术却如此厉害,说是天才也不为过,尤其是他的医术还是传自他祖父,能够教出如此优秀的徒弟,很少露脸的老爷子自然也是一位高人了。 整日呆在家里研究病症的爷孙俩并不知道,他们在西区,甚至在整个凰城多多少少的都有了些名气。 最明显的是,上门来找余鱼看诊的人多了起来,这样的结果也是余鱼有意为之,就算没有大牛受伤这件事,她也会寻找机会扬名,如今正好遇到大牛受伤,一切水到渠成。 大牛痊愈,让大家了解她的医术并不比凰城其他大夫差,甚至有可能比其他大夫更高明,如此一来,找上门看诊的病人自然会络绎不绝,如此一来,他们师徒二人就不必再为日常生计所愁了。 光阴如水,春去夏来,一转眼已经过了三个多月,经过三个月的治疗,再配合余鱼的鲜血,老爷子的病情好了许多。 在这三个月里,余鱼医治了不少疑难杂症,其中也有不少达官贵人,难得的是,在这小小的凰城里,她竟然在一个富商的手里得到了一朵百年雪莲花,而百年人参她也在知县夫人的手里得到了。 知县与夫人及其恩爱,二人成婚十年无所出,在得知余鱼的医术高明后,知县夫人抱着试一试的心理,来找余鱼。 作为女子,余鱼是十分羡慕知县和知县夫人的感情的,她也下定了决心去帮他们,在给知县和夫人二人把了脉后,余鱼直接将二人的情况告诉知县。 这夫妻二人都有问题,知县大人是肾水弱精之症,其夫人则是体内有寒症,余鱼告诉知县病况,并且表示自己可以医治,若是三个月后其夫人成功怀有身孕,她不要诊金,只求知县大人为她寻找百年以上的人参。 知县大人闻言大喜,这些年来夫妻二人膝下空虚,他都几乎绝望了,家里老父老娘日日唠叨,甚至想要逼他休妻或者纳小,可他与夫人感情深厚,怎肯妥协? 如今余鱼给了他希望,自然是大喜过望,当下便表示,百年人参虽然难得,但他家里正好有一支,若是三个月内妻子怀有身孕,他必定亲手将人参奉上,甚至还可以给双倍诊金。 如此这般,一转眼三个月过去,就在前些日子,知县夫人突然喜酸腻油,闻着往日爱喝的鱼汤干呕不已,当下大喜,急忙找来余鱼,余鱼把脉后,告知夫妇二人,其夫人已怀有身孕一月有余。 知县大喜,当即将人参和诊金给了余鱼。 如此一来治疗呆症的三味药引已经凑齐其二,只剩下深海雪蚌血珠了。 余鱼掐指算了算,那人也快要来凰城了,到时无论如何,她也要从那人手中得到血珠。 有了血珠,三味药引凑齐,再加上她有奇效的鲜血,原来只有三成把握彻底治好师父呆症的她,成功几率可以增到八成。 多一成,就多一分希望,她希望师父他老人家健健康康的陪着她,而不是糊里糊涂的过完下半生。 ------------ 020候爷 半个月后。 两距离凰城大约十多里的官道上,一辆普普通通的马车停靠在路边,林左急得满头是汗,不断地问在修整车辆的车夫:“怎么样?还有多久可以修好?” 车夫脸色煞白,颤声回道:“林大人,车、车轴断、断了,没有车轴,修不好……” 饶是林左这样见惯了风浪的人此刻也不由变了颜色:”能不能用别的东西代替?” “林大人,这造车的时候用的全是好料,若是普通的木架车倒是可以用树干代替,可咱们的车用的全是沉木,又装有铜丝,这样的重量普通木轴根本承受不起。” 林左闻言当下又气又急,但他知道此刻责骂车夫也无济于事,最紧要的是送候爷去找大夫。 可马车坏了,骑马侯爷又受不了颠簸。 候爷为人亲和不爱摆架子,也不喜铺张浪费,所以这次出门散心去拜访好友,也是轻车简便,只一辆车带着贴身侍卫就上路了。 现在林左是真的后悔了,作为候爷的贴身侍卫他不应该答应候爷这样任性的行为,本以为现在皇上圣明,又是太平盛世,又他在,出不了什么事。 可他怎么也没想到侯爷会突发急症,而在赶去找大夫的途中马车竟然断轴了,如此一来,一行人竟然陷入了困境。 看着纯铜制造的断裂的车轴,林左眼里闪过一抹寒光,普通青铜的车轴用个十年八年都没问题,纯铜的车轴更是可以用上几十年,这车造出不过三年,为何这车轴如此容易断裂?更巧的是,偏偏是在候爷喘症发作的时候。 想起在马车不起眼的角落里发现的香包,还有车轴上明显被动过手脚的痕迹,看来,是有人不想侯爷回燕京了。 想到这里,作为跟随候爷十来年的林左,自然是知道谁不想候爷回京,只是他万万没有想到,那人会如此丧心病狂,竟敢向候爷下毒手。 “候爷,你怎么样?”林左回身看着靠坐在垫子上用力喘气,却憋得满脸发紫的荣国候问道。 “不……不行……”荣国候程放艰难地急喘着,他颤抖着手,将刚刚从衣袖里拿出的小玉壶想要它打开。 林左见状,心中一喜,急忙上前帮忙,可是当他将玉壶打开的时候却脸色大变,一下就将玉壶扔得远远的。 荣国候见状,那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那人准备充足,根本就是想他死在外面,不想他回燕京,否则怎会明知他有急喘之症,却将他的救命药换了? 能够将他贴身之物动手脚的人除了那人,再也没有谁了。 他知道她对他看重风儿不满,可郁儿是嫡子又是长子,自古以来皆是嫡出长子继承,阳儿身为嫡次子,更是继室之子,他的身份早已注定了他无法继承他的爵位。 作为枕边人,又是十多年的夫妻,他自问对她无愧于心,平日里她也是温柔小意,对风儿也算是关心体贴,这次他上折请封世子,她也只是不高兴了几日,他只当她虽然不满,但亦识大体,却万万没想到,为了洛儿她竟是不顾十多年的夫妻之情,向他下此毒手。 ------------ 021姑娘 眼见程放的情况越来越严重,马车又修不好,林左只好将希望放在官道上,希望有人经过,如此便可求助。 可是通往凰城的官道平日里车来人往热闹得很,今天却鬼影也不见一个。 时间一点一点地过去,就在林左心急无策的时候,不远处摇摇晃晃的出现了一辆牛车,赶车的是一个身穿青衣的清秀少年。 奇 书 网 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o m 林左见状大喜,急忙上前去将人拦下:“这位小兄弟,在下林左,来自燕京荣国候府,我家候爷得了急症,可否借兄弟的牛车一用?事后在下必有重谢!” 林左自报家门,以为对方定是诚惶诚恐地将牛车拱手相让,毕竟不要说是在凰城这样的小地方,就算是在燕京,荣国候府也是威名赫赫,荣国候程放与当今皇帝有过命交情,说他是当今的心腹也不为过。 长着一双利眼,很少看走眼的林左今日却看走眼了,眼前年纪轻轻的少年听到林左的话神色如常,仿佛根本不知道荣国候府代表着什么,没有林左想像中的惶恐,也没有常人遇到贵人所露出的惊喜和贪婪。 少年的语气很平静:“这位大哥客气了,只是牛车不比马车,这些距离凰城还有十多里路,大哥确定这位贵人等得起吗?” 听了少年的话林左的脸色有点难看,他当然知道候爷在没有救急药的情况下可能熬不到凰城,可眼前这少年说的话也实在是气人,乡下少年果然没有见识,若不是情况危急,当谁希罕他这辆破牛车? 若是在平日里有人敢这样说话,林左必然会大怒,可如今却不得不放下姿态:“小哥也知道我家主子情况危急,若是真的有什么事,我自当掏钱赔小哥一辆新车就是了!” 林左觉得对方不愿借车,不过是怕人死在车上不吉利罢了,一个乡间少年能有什么见识? 余鱼笑了,她等了三个多月才等来的大鱼,自然是不会轻易放过:“大哥想差了,我并不是这个意思。” 说完,她不再理会林左,而是从牛车上跃下,几步便到了程放面前,那速度快得竟然连林左都无法阻拦。 “你干什么!”林左大惊失色,甚至手中的剑已经出鞘,架在少年的脖子上。 然而少年理也不理他,出手如闪电,几枚金针落下,荣国候城放本来已经青紫的脸色竟然慢慢退去,恢复原来的红润。 林左这才发现对方是在救人,并不是伤人。他羞愧不已,当下便将剑移开,向少年道歉:“对不起,我以为……” “以为我会伤人是吗?”余鱼轻笑一声,摇了摇头,并不在意,转向荣国候问道:“这位大爷,您感觉怎么样?好点了么?” 程放虽然仍然有点喘,可脸色已经缓和过来,他勉强笑了笑,说道:“下人不懂事,让姑娘见笑了。” “您知道我是女子?”这下轮到余鱼惊讶了,她伪装成少年除了师父,可从来没有被人识破过,如今这荣国侯只一眼就看穿她的伪装,也是奇了。 ------------ 022神医 程放艰难地点了点头,虽然病情已经缓和,但并没有完全恢复过来,这个时候他想要说话并不容易。 余鱼作为大夫自然也知道程放的难处,当下便对一旁呆立着的林左说道:“我用金针暂时压制住,但你家主人的病情并不乐观,需要好好调理。”说到这里余鱼顿了顿,又说道:“将人抱上牛车吧,我将你们送去城里。” “多谢小兄……姑娘。”林左看着余鱼那张清秀的脸还有那微黄的肤色,怎么看都看不出对方是个姑娘,因此在称呼时还有些尴尬。 “不必客气。作为大夫,救人本是应份,不过……”余鱼看着有些紧张的林左,笑道:“出门在外,为了大家方便,还请兄台叫我阿余。” “阿余……”林左将这二个字轻轻念了一下,在车夫将马车上的毛毯被子等铺好后,动作轻柔地将程放抱进马车。 留下车夫在原地看守,一行三人坐着牛车慢慢地凰城的方向走去。 急喘之症虽然凶险,但只要缓过来就没事了,躺了一会儿程放也缓过来了,也有了说话的力气:“姑娘这手千手金针的手法是何处学来的?” 余鱼勾了勾唇,说道:“自然是跟我师父学的。我师父可是个十分厉害的神医。” 程放与林左对视一眼,二人脸上皆有喜色。 程放数年前突然患上急喘之症,近几年情况更是严重,在燕京最厉害的御医看了也没有办法,无奈之下,他突然想起年轻时认识的一个人,那人一手医术出神入化,救人无数,而且在一年多前,他突然收到那人的信,那人说要寻找深海雪蚌血珠,当时他的病情并没有现在严重,但作为好友,他自然不费余力地帮忙寻找,就这样,在半前他终于在一个外域商人那里得到了血珠,而正好他的病情又加重了,便给好友去信,让好友来燕京,谁知却一直没有收到好友的回信,因此他才决定亲自去找好友,却没有想到枕边人会向自己下毒手,让他在路上病情发作,甚至还将御医给他的救命药丸换成了索命的花粉,若不是刚好遇到这个小姑娘,今日说不得他就交代在这里了。 看着程放明显放松下来的神情,余鱼唇角勾起一抹不易觉察的浅笑。 真的是偶遇吗? 这个世界那里来的那么多偶遇,这一切不过是她精心谋划的一场相遇罢了。 荣国候与师父是好友,这件事在上辈子她就知道了。 上辈子荣国候也是亲自来找师父,结果在距离凰城还有十多里的路上发病了,上辈子没有余鱼,荣国候被贴身侍卫抱着骑马去凰城,可惜当时师父又发病了,因为没有路引她只能带着师父躲在城外,二人就这样错过了。 最后荣国候病发身亡,林左失踪。荣国候夫人上报衙门,说林左害死了荣国候,并带走了价值千金的深海雪蚌血珠。这件事情惊动了整个燕京,她也是后来听那人说才知道的。 上辈子荣国候没找到师父,那人却找到了,师父便将她托付给那人,最后却害了师父的性命。 余鱼永远都忘不了师父临死前看着她的,那充满愧疚的眼神。 ------------ 023血珠 牛车虽然简陋了点,又没有马车快,但荣国侯躺在厚厚的棉垫上并不觉得难受,他这会儿也缓过气来了,忍不住开始试探余鱼。 “余姑娘年纪小小,医术却如此高明,实在是让人惊讶,不知令师是……” 见荣国候主扑二人都是一副期待的表情,余鱼心里暗笑,也不瞒他:“家师姓高。” “可是高若雪先生?”荣国候急声问道,他激动得想要坐起来,却被余鱼阻止。 “别动,老爷子你身上还刺着针呢,万一金针移位可不是开玩笑的!” 余鱼表情严肃,甚至责备地看了林左一眼,吩咐道:“看好你家老爷,不要乱动。” “是是是……”程放一叠声的答应着,虽然人不敢动了,却仍然固执地追问:“余姑娘还没有告诉老夫,家师是否是高若雪先生。” 余鱼心中有点惊讶,也有恍然大悟的感觉,上辈子一直到师父去世,她都不知道师父的名讳,师父生前不说,那人害死了师父就更不会说了,所以她并不知道师父就是大明朝大名鼎鼎的神医高若雪先生。 她的医术全部来自师父,最后师父也因她而死,可以说在这个世上师父是她唯一亏欠的人。 无论上辈子如何,这辈子他们都要好好的。 这辈子已经完全不一样了,她逃离了那个家,逃脱了被卖给张家的命运,顺利在师父被那群老乞丐欺负前找到他,并救了荣国候。 这一切的一切都不一样了,现在最后一味药引就在荣国候手上,只要她治好他,就可以得到。 而且深海血蚌血珠虽然珍贵,但作为治病的条件荣国候应该不会拒绝。 所有心思过了一遍,余鱼这才开口问道:“老爷子认识师父他老人家?” 程放和林左互相对视一眼,脸露喜色:“真是太巧了,老夫也不瞒余姑娘,老夫与你师父是至交好友,这次老夫离京,正是为了寻找若雪兄,没想到若雪兄还没找到,倒是先遇上他的高徒。” “您老找我师父是为了治病吗?”余鱼自然知道荣国候此行的目的,但却不能表露出来。 “若是为了治病的话,恐怕要让老爷子失望了,师父他老人家身体不好,最近有点迷糊,所以暂时不能给人看诊。” “什么?”荣国候心里一沉,急忙追问道:“若雪兄现在如何了?” 荣国候之前与高若雪一直有书信来往,真正断了联系是近半年的事,此刻听闻此事,不由心有担忧。 他千里迢迢找来,第一是因为他的病情已经十分严重,京里的御医已经没有办法,而好友的医术比京中御医要高明得多,所以才决定离京找好友给他治病,第二,他与高若雪确实是知交好友,而且虽然一直有书信来往,但也多年未见,所以此次前来除了治病也是想与好友聚一聚的意思。 第三嘛,就是半年前好友曾经给他来信,说要他帮忙寻找深海雪蚌血珠,正好带着血珠前来。 当然,这些余鱼是不知道的,此刻她还在绞尽脑汁想着怎么从荣国候手里得到血珠呢! ------------ 024鄙视 牛车摇摇晃晃终于顺利进了城,在荣国候的坚持下,还有余鱼暗戳戳的‘引导’下,一行人顺利地被余语带回了小院。 因为今天余鱼出门,早就在院子门口挂起了不接诊的牌子,所以往日人来人往的小院子,现在显得有些冷清。 说来也奇了,老爷子病情虽然被余鱼控制住没有再恶化,但平日里清醒的时间也很少,这荣国侯进门的时候,碰巧是老爷子神智清醒的时候。 他们一进来,就看到老爷子坐在院子里一张躺椅上晒太阳呢。 “若雪兄……”荣国候一见老爷子,顿时激动地喊了出来。 老爷子反而没有他激动,而是皱着眉斥道:“激动什么?你这是不想要命了吗?” 中医的医术等级分为望、闻、问、切,老爷子的医术已经高明到只需要望一眼对方的脸色,就能够分辨对方的身体情况和病情。 在这一点上,余鱼还是不如老爷子的,但她有自己的秘密武器,她无意中发现,她的血竟然有着神奇的疗效,不但可以加快伤口的愈合,而且和汤药混在一起内服,也可以做到药到病除。 她发现这一点的时候吓了一跳,她自知事情严重,所以这件事她连老爷子都没有告诉。 不是信不过老爷子,而是老爷子太过心软善良,他是一个值得尊敬的大夫。 可这些对自幼受到虐待,在夹缝中求生的余鱼来说,善良心软是最要不得的东西。 她如果不反抗,她就会被余福卖给张家,如果她心软,现在她家院子里的井就会变成公用的水井,而且那些来打水的人并不会感激他们。 上辈子她就没有善良过,可惜最终还是成为了那人的棋子…… 这边荣候和老爷子聚旧,那边余鱼就隐晦地告诉林左,老爷子身体不好,不能给人诊治,这病她能治,但有条件。 如果说林左一开始因为余鱼帮了他,又知道她是现在姑娘,对她还有几分好感的话,现在一点儿好感也没有了。 他现在只觉得这个小姑娘年纪小小却虚荣功利得很,自家候爷和老爷子是旧识,她却一点情面也不给,知道了他们的身份,就想要谋好处。 因此在听了余鱼的要求后,林左轻蔑地看了余鱼一眼,冷冷地说道:“你放心,只要你治好我家候爷,你想要什么只要我有,都给你弄来!” 余鱼轻笑一声,说道:“记住你的承诺,林侍卫。” 这边余鱼和林左二人谈妥了条件,那边荣国候和老爷子的聚旧也聊得差不多了,也许是因为与旧友相聚心情好的缘故,老爷子今天竟然难得的没有发病。 “林左,将我带来的雪蚌血珠带来,给若雪兄看看是不是真的。”荣国候看着好友蜡黄苍老的脸,突然想起他这次特意带来的东西,急忙吩咐林左拿出来。 “是。”林左应声,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匣子,并且藐了余鱼一眼。 余鱼觉得自己被鄙视了,可她现在有点呆,她怎么也没想到,荣国候竟然会直接将雪蚌血珠送给老爷子。 ------------ 025帮忙 血珠轻易而举的得到了,这让余鱼惊喜之余又有点遗憾,她其实并不喜欢欠人人情,显然她现在欠了荣国候的一个人情。 本来她也算是救了荣国候,可谁又能想到荣国候是老爷子的知交好友呢?如此一来,碍着老爷子的面子,她也不好提什么救命之恩的事了。 而如今对方更是双手将珍贵无比的雪蚌血珠双手奉上,这下余鱼就更不好开口了。 可除了雪蚌血珠之外,她还有件事是需要荣国候帮忙的。 余鱼一直觉得自己不是善良心软的人,上辈子为了帮老爷子报仇,她更是心狠手辣,可惜对方早就防着她,最后她不但没能报仇,还含冤而死。 余鱼在乎的人很少,一个是老爷子,上辈子另一个人是刘氏,这辈子她看清了刘氏的为人,自然不会再将她放在心上,这辈子没了刘氏却多了一个白萝。 那个被关在铁笼子里的少女,几个月过去了,她也不知道是否还活着,但她给张家父子下的毒是慢性的,他们中毒之后,身上的皮肤会一点一点的溃烂一直到烂心烂肺,最后才会痛苦地死去。 这个过程足足有半年之久。 上辈子老爷子教她毒术的时候,曾说过,除非是万不得已,否则不能以毒去害人。 这样的手段是极其阴毒的,可余鱼对张家父子痛恨至极,一想到上辈子死在张家父子手上的女人,想起那些被扔在乱葬岗上的尸体,余鱼就毫不犹豫的做了。 她这样烂到骨子的人,注定要辜负老爷子的一腔心血了。 余鱼是很少心软的,可白萝却让她心软了,看着白箩,她就像看到上辈子的自己,可上辈子她被师父救了,白萝却到死都没有人知道,只被一片烂席卷了扔去乱葬岗。 她想救白萝,虽然她不知道现在还来不来得及。 去了,那怕来不及,她也认了,可是不去,她一辈子都不能安心。 时间已经拖得太久,她不能再耽搁下去了,如今荣国候是老爷子的好友,她也不能挟恩图报,只得硬着头皮上前,打断俩位老人的谈话。 “师父。”余鱼上前给老爷子和荣国候添了茶水。 “小鱼儿,这是为师好友,”说着老爷子又对荣国候说道:“这是劣徒,让你见笑了。” “那里,那里,若雪兄你这徒弟啊,可了不得!”荣国候指了指余余继续说道:“她那一手金针之术,比你也差不了多少了。” 听着荣国候夸赞自己的徒弟,老爷子有些得意,胡子都差点翘了起来:“她是天赋异禀,老夫多年不曾收徒,能遇到小鱼儿,也是老夫的运气。” 荣国候微微一笑,毕竟是混官场的人,比起单纯善良的老爷子,荣国候精明多了,他转头含笑看着站在一旁的余鱼,问道:“余姑娘,你是不是有什么事?” 老爷子闻言以看向余鱼。 余鱼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将张家的事说了一遍,她没提自己给张家下毒的事,只说自己是无意中听到张家仆人的话,知道张接父子在害人,所以才想去救人。 ------------ 026狐狸 荣国候对余鱼极有好感,一是因为她救过自己,二是觉得这个小姑娘小小年纪就医术了得,来日必然是了不得的人物。三是觉得余鱼心地善良,否则也不会遇到自己就出手帮忙,更不会因为听说有人害人就放下身段求他去救人。 荣国候为人精明,他早就看出余鱼心有傲骨,难得的是这个骄傲的小姑娘有一颗仁善之心。 因为此荣国候当场答应了下来,并对老爷子说:“若雪兄,你们师徒的性子太像了,有时候心太软,也不是一件好事啊。不然当初你也不会离开燕京……” 老爷子为人单纯,他虽然与余鱼相处了几个月,其实并不了解余鱼的真正性情,但多少也知道他这个小徒弟是个心地善良但也有自己的坚持的人。 这段日子他们师徒能够过得如此平静还能每日给人看诊赚钱,导致生活不那么拮据,这些都是离不开余鱼的手段。 老爷子虽然得了呆症,但脑子也有清醒的时候,因此他知道余鱼一个小姑娘带着他这个负累有多么不易。 现在二人是师徒关系,可之前呢?之前他们毫不相识,她一个独自在外的小姑娘竟然就敢将他久回家,还给她诊治,真真是胆大包天了。 这导致老爷子什么都不怕,就怕自己心爱的小弟子太过单纯善良,日后会被人所骗。 这样美好的误会就这样产生了。俩个老人都觉得余鱼是个善良的好姑娘。 只有林左瞥了余鱼一眼,觉得自家老候爷看走了眼,这分明就是一个小狐狸,那里是善良无害的小白兔? 说得好听是去救人,谁知道这个小狐狸有什么目的? 不过在凰城这样的小地方,就算有什么,也连累不到他家候爷就是了。 因此,林左虽然有点不满余鱼利用自家主子,但听了命令之后,还是老实地和余鱼一起出门了。 这次荣国候出门没带其他随众,但凰城的守城将..军却是程家的亲信,这也是为什么老候爷来凰城不带其他随众的原因。 去救人单凭林左一人自然不行,因此林左带着荣国候的手令去了备守营,见了备守,要了二十多个亲卫,这才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去余家镇。 余家镇是个小镇,镇上最大的就是镇长,镇长与张家有亲戚关系,所以才会纵容张家作恶。 要余鱼说,最该死的就是镇长,若不是他,张家父子也不敢这样明目张胆的害人。可林左不过是个侍卫,他可以领亲卫去救人,却不能无缘无故的对镇长动手。 要对付镇长,还得县令出面,不过经过今日,余鱼相信县令很快就会知道荣国候在凰城,有了这件事,余家镇镇长的位置可就坐不稳了,除非他有更大的靠山。 二十多个人骑马冲进余家镇将张家团团围住,很快就惊动了镇上的其他人,很快就有人去通知镇长了。 余鱼却管不了那么多,她动作利落地下了马,一脚踹开门,直往后院那个最偏僻的院子跑去。 ------------ 027黑眸 张家父子患了怪病后,张府早就乱成一团,虽然有张家大媳妇出来管事,可在张家女人根本就没有地位,那里镇得住场子? 在张家父子相继患病后,甚至有仆人趁机偷了买身契逃跑了,张家大媳妇无奈,只好将原来的仆人都换了,花了好些钱银去买了新人。 新来的仆人不知道张家的情况,倒是听话得很,只是张家父子患的病实在是吓人,偶尔有人看到,被吓得差点晕过去,那张家老爷全身都溃烂得不像人了。 白萝仍然被关在铁笼里,她浑身脏兮兮的卷缩在角落里。 自从张家父子患病后,她就好像被人忘记了,如果不是在厨房帮厨的老阿婆可怜她,每天给她送吃的来,她早就饿死了。 可那怕是这样,她也没好到那里去,她被张家父子糟蹋,身体早就已经受不住了,除了身体上的伤,她觉得自己全身上下内外都痛得不行。 她想,她可能真的要死了,如果她死了,这辈子就再也见不着娘和弟弟了。可是想想张家父子现在的下场,她又觉得痛快极了。 有那几个畜生陪着她死,她想,她就算是死了也能瞑目了。 几个畜生糟蹋了那么多女孩子,有些还不到十三呢,都被那些畜生糟蹋后活活的折磨死了,她是熬得最久的一个,如果不是那天夜,那个少年,她想,她也早就死了吧。 “阿……余……”白萝在心里默默地念着这个名字。她记得,在黑夜里,他有一双黑得发亮的眸子。 也许是因为他帮她报了仇,也许是他是她在被拐卖之后,唯一对她好的人,白萝想,她应该是很喜欢他的。 青春年少的少女,爱情总是来得那么突然,有时候只需要一瞬,心里就开起了灿烂的花火,只可惜,他们的相遇并不美好,甚至可以说是狼狈之极。 可白萝不后悔,她在心里默默地喜欢着,然后熬着,等着看那些畜生一个一个的下地狱。 今天她身上又添了很多新的鞭伤,这些是张家那个女人打的,那女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以前怕那些畜生,不敢管,现在畜生们患了怪病,她却拿她来出气。 可惜那女人嫌她脏,不肯碰她,不然也可以和那些畜生一样了。 白萝有点遗憾地闭上眼睛,不知道为什么,她今天觉得特别累,好想睡觉。 好想阿娘,好想弟弟,也好想阿余…… 在蒙胧中,白萝好像听到有人尖叫,她勉强睁开眼,仿佛看到一身青衣的少年向她跑来。 重新闭上眼睛,她笑了笑,她肯定是做梦了,不然怎么会看到他呢?现在可是白天呢,张家那些畜生养了那么多的狗腿子,白天他那里能进来呢? “白萝……” 白萝觉得这个梦真的好逼真,她好像听到有人喊她了。 “阿余……阿娘……”真的好想他们…… 白萝觉得眼皮越来越重,脑海里浮现出阿娘慈祥的面容,还有弟弟天真可爱的对她说,阿姐,以后我一定好好读书考科举,让你和阿娘过好日子…… 最后,出现的却是那张在黑夜里看不清楚的面容,只有那双眸子,在漆黑的夜里亮得惊人…… ------------ 028泪水 余鱼冲进院子,揭开罩着铁笼的布,就看到卷缩在铁笼一角,全身赤-果,浑身是伤,已经昏过去的白萝。 因为官兵来抓人,此刻张府早已经乱成一团,没有钥匙余鱼徒手强行将铁笼扭开,然后小心翼翼地将里面瘦得仿佛只剩下骨架的少女抱了出来。 不知道为什么,自从重生后,随着她的年纪渐长,除了容貌越来越美之外,她的力气也越来越大,身体的经脉里仿佛有一股气,晚上睡觉的时候会莫名出现一些经文,一开始她不明白这些经文的意思,但时间长了,她渐渐就明白了其中的含义。 她晚上睡觉的时候常常按照经文去引导体内经脉里的那股气,现在她不但有巨力,而且更是耳聪目明,反应也更加敏捷。 她不知道这算不算是学武,反正她就是一个很普通的小大夫,并不是江湖人。 抱住白萝,余鱼顺势帮她把了脉,在感觉到对方的脉搏时,心里不由一沉。 白萝的身体已经病入膏脉,医无可医了。 她终究还是来迟了,如果她能够早一点来,也许还能够将人救下。 抱着白萝上了马车,余鱼咬破自己的食指,将鲜血滴入白萝的口中。 马车一刻不停地往凰城奔去,张家父子是什么下场余鱼早就知道,不过可惜的是,等林左在后院里挖出十多具尸骨时,那一家畜生可能会被判砍首之刑,死得如此早,倒便宜那些畜生了。 手上的鲜血一帝滴滴落少女的口中,本来脸色白得吓人的少女脸终于有了一点血色。 但余鱼知道这不过是暂时的,白萝伤得太严重了,她的血效果再好,也救不了她,最重要的是,白萝早已心存死意,她现在活着,已经相当是半个死人了。 “阿娘……”少女蹩着眉,口中轻呐,“阿余……” 听到这话,余鱼心中一震,一股愧疚从内心深处涌出,瞬间化为泪水,热了眼眶。 对这个无辜的少女,无论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她的感觉都是复杂的,上辈子她感激对方让她少受几天苦,这辈子,她利用她报复张家父子,却没能及时救她。 看看她身上的伤就知道,这几个月以来,她到底遭受了什么。 是她的错,她应该在帮县令夫人医治的时候就来救人,可她没有,她要了药引,一根百年人参。 也许是因为无论上辈子,还是这辈子,在她心里最重要的都是师父吧,所以她即使是在有能力的时候,第一时间想到的还是师父。 终究是她对不起白萝,如果能够早一点来,就算救不了她,也可以让她少受点苦。 “阿余……?”感觉有一股暖流从口中直入心肺,五脏六腑都暖洋洋的,白萝突然睁开双眼。 看着身穿青衣的少年抱住自己,她还以为是在做梦。 “阿余,是你吗?”少女小心翼翼,生怕如往日一样,一切都是她在幻想。 “是啊,对不起,我来晚了……”余鱼的声音有点哽咽。 一滴透明的泪水从少女的眼角滑落,她轻叹:“真好……” ------------ 029殇逝 看着少女苍白的脸忽然浮起的点点红晕,余鱼好像意识到什么,她内心越发愧疚。 她知道,无论她的医术有多高明,无论她的鲜血有多么神奇的功效,她都救不了白萝。 因为谁也无法救一个一心向往死亡的人。 她知道白萝不想活了,她向往死亡,因为死亡可以热她解脱,而在这之前,她之所以能够坚持到现在完全是因为心有执念。 这个执念就是她。 多么可笑,又多么的可悲。 不过是一面,不过是一个利用她的陌生人,她却喜欢上了这样一个人。她甚至根本就不知道,她喜欢的人与她一样是个女人。 白萝靠在余鱼的怀里,嘴角露出了一丝满足的笑容。 多好啊,她等的人终于等到了,‘他’没有忘记她,甚至来救她,让她离开了那个噩梦般的地狱。 这样就够了,‘他’这样美好的人值得更好的姑娘,而不是她这样浑肮脏的人。 她配不上‘他’,能够在临死前见到‘他’她已经无憾了。 只可惜,她没有办法回家了,再也见不到娘和弟弟。这样也好,她这个样子要是回去,会把娘吓坏的,娘的身体本来就不好…… “阿余……答应我,等我……死了,将我……烧成灰,撒……进……河……” “这样……才能够,让我……干干净净的走……” 余鱼抱紧了怀中的少女,眼角有点湿润。 她的声音温柔又有点哽咽:“好……” “有机会帮……帮我回……回家看看……” “好……” “真好啊……阿余,阿余……我,我……”喜欢你,三个字她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浑身是伤的少女就这样闭上双眸,慢慢地停止了呼吸。 余鱼抱住少女感觉她身体的余温,终究还忍不住滴落了一滴泪水,泪水从脸颊滑落,滴落在少女含笑安静的脸上。 隆重地办了白萝的后事,余鱼按照白萝的遗言,将她的骨灰撒进江河里,让她干干净净的走,然后汇价将自己关在房间里几天不出来。 老爷子这段时间病情好了不少,很是担心自己的爱徒,可他没有去劝慰她,因为他知道,余鱼这个时候最需要的是安静。 他也相信自己的弟子是个坚强又坚韧的人,她这样的人不会轻易被击垮。 果然,三天后,到了给老爷子针灸的时间,余鱼出来了。 三味药引已经备齐,她将所有的药材全部熬出一桶药液,然后给老爷子针灸,她表现得一如概往的平静,但却沉默稳重了许多。 荣国侯也在,经过余鱼的调理,他已经好了许多,喘症轻易不会发作了,不过要彻底痊愈,还需要继续医治。 老爷子在屋里泡药浴,林左在里面帮忙,余鱼和荣国候在外面等候,余余毕竟是个姑娘家,虽然对方是长辈,但也不合适在里面。 她很感激荣国候,有了雪蚌血珠,老爷子的呆症就能够彻底治好,虽然她也给荣国候治病,但医治喘症的诊费与珍贵稀有的雪蚌血珠相比,简直不值一提,虽然对方是老爷子的朋友,但她身为老爷子的徒弟,这份恩情她得受着。 荣国候的喘症不是短时间内可以治好的,而作为朝廷重臣,荣国侯又不能长时间呆在外面,今天早上老爷子和她说了,等他好了,就让她随着荣国侯回燕京,以荣国候干孙女的身份去荣国府,好方便为荣国侯治病。 ------------ 030真容 光阴如水流逝,一转眼已经过了一个多月,也到了分别的时刻。 余鱼是不想和老爷子分开的,可老爷子说,他的身份在燕京会引来太多的麻烦,他当初已经离开燕京,这辈子就没打算再回去了。 面对爱徒的不舍,老爷子也有些伤感,他取出一个木盒和一封信交给余鱼,叮嘱道:这些是为师在燕京的一些资产,除了一些银票其中有还一套宅子,房契就在这里,你日后若是在侯府过得不好,就去回自己的家,小鱼儿,不管什么时候,都不要委屈自己。” 说到这里,老爷子顿了顿,又说道:“你天资聪慧,一手金针已经出神入化,为师也没有什么可以教给你的了,这里有几本医书秘本,有些东西为师也不是很了解,你有空可以多点看看,不过你终究是一个女儿家,不能长期以男子形象示人,这次去燕京,你还是恢复女装吧,说来,为师还没有见过你的真正模样呢。” 说到这里,老爷子笑了笑,摸了摸余鱼的头发,说道:“我家小鱼儿一定是一个很漂亮的小姑娘,在这样的小地方是委屈你了,这次去燕京说不定能找个好因缘,如此为师也就放心了。为师虽然离开了燕京,但你师兄在,这里有一封信,日后若有什么事,可以去找你师兄。” 马上就要和老爷子分开,余鱼本来很是伤感,可是在天到这句话后,心却一了冷,美眸中闪过一抹凛冽的杀意。 杀意一转即逝,沉浸在自己情绪中的老爷并没有发现。 “好,师父,有程爷爷在,我不会有事的,倒是您,虽然已经痊愈,但也不能再和过去那样任性了,就算是为了我,您可得好好保重自己。” “为师一把年纪了,还不知道吗?不用你这个小丫头操心。”说完又道:“我还有些话要和你程爷爷说,你去沐浴罢,该收拾的东西都带上,你女儿家的东西我老头子可用不上。” “好……”余鱼眼眶红红的,声音有点哽咽。 老爷子点了点她的鼻尖,笑道:“我家小鱼儿一向都是开开心心的,可不许哭鼻子,再说了,为师就在这里,你有事可以给外师写信。” 余鱼忍住泪水,点了点头。 老爷子出去院子里和荣国侯说话,余鱼独自回房梳洗。 沐浴过后,这次她重生以来,第一次以真面目示人,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黑发如瀑,肌肤如无暇白玉,一双剪水眸却偏偏带着一丝媚意,小巧翘鼻,樱桃红唇。 镜子里的少女美得妖异,一副红颜祸水的模样。 和她上辈子的模样有七分像,上辈子她到燕京的时候,那人都被她的容貌惊艳,这辈子的她,更是比上辈子美了不知道多少倍,不过这次和上辈子不一样,有荣国候在,她再也不担心那人对她做什么了。 反过来说,有了荣国候孙女的身份,让她更方便行事,上辈子是仇,这辈子无论如何她都是要报的,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老爷子。 ------------ 031酒窝 院子外,老爷子正在和荣国候说话。 “程兄,小鱼儿就交给你了,你一定要好好照顾她,她一个小姑娘去了燕京那样复杂的地方,我啊,这心总是放不下,她性子坚韧却好强,若是得罪了人,可怎么是好?” “高兄,你就放心吧,别的地方不敢说,在燕京老夫还是有几分面子的,而且小鱼儿是我程放的孙女,要是那个不长眼,我荣国候府也不是吃素的。” 对于余鱼这个半途认来的孙女,荣国候是满意之极,小姑娘不但医术好,性子也好,就算不是为了治病,他也是真心喜欢这个孙女的。 “你这样说我也就放心了。对了,你家里的事,要处理好,我可不想我家小鱼儿去了受委屈。” 对于荣国候府府里的那些狗屁倒灶的事儿,老爷子是知道的,现在的荣国候夫人可不是善茬,过去就喜欢使些见不得人的手段,这次更是大胆到连丈夫都敢出手,若是被她知道小鱼儿为荣国侯治病,她还不得生撕了小鱼儿。 为了自己的儿子能继承爵位,那个恶毒的女人什么都做得出来,当年前荣国候夫人去世,他就劝过荣国候不要娶那个女人,结果荣国倒好,不小心被算计了,被迫娶了也就罢了,还让对方生了一对儿女,这简直他不知道说什么好。 “对了,小鱼儿今年也有十三了,你是知道我的,我呀,这辈子都不想再去燕京了,你帮我注意着点,若是有好的,到时候给她找个好姻缘,如此也就放心了。” “你呀,就是操不完的心,小鱼儿还小呢,你急什么?我荣国候府的姑娘难道还嫁不出去吗?” 林左就站在一旁看着两个老人说话,见他们三句话不离余鱼,不由撇了撇嘴,就那样一个假小子,鬼精鬼精谁能欺负得了她? 再说了,就她那个模样,还真有点上不了台面。 林左虽然是侍卫,但他却是荣国候庶妹的儿子,也算是出生富贵,而且他自幼在燕京,燕京的那些大家闺秀那个不是水灵灵的,就余鱼一个黄毛的黑丫头别人谁看得上呀,他就不明白了,就余鱼那模样老爷子有什么好不放心的? 不就是一个假小子吗?看上她的人除非眼瞎了…… 林左在心里嘀咕着,忽然他眼前一亮,在物里一个少女正缓步而出,离开屋檐,阳光照在少女的脸上,她的脸白得仿若透明的白玉,一时间,林左竟然看呆了。 好一会林左才反应过来,他指着余鱼结结巴巴地说:“你,你……” “我什么?认不出我了?”看到他的反应,余鱼觉得有些好笑,她也理解林左,毕竟她看自己也看呆了,不要说别人,她现在这副模样确实美得有点过份。 这也是余鱼无奈的事,重生后,她体质特殊,随着她的年纪渐长,她会变得越来越美,若不是有荣国候在,她这辈子估计都不会恢复真容示人了。 看着少女因为微笑唇角漾起的小酒窝,林左的心忽然扑通扑通的跳了起来。 ------------ 032余山 他从来没有想过,一向像个假小子的余鱼在恢复女儿装后会是这个模样,少女装的她就像是一个精灵,美得惊人,美得甚至有点妖异,这样的美貌难怪她一直不敢以真貌示人。 林左出身富贵,也算是富家子弟,燕京那个被称为燕京第一美人的何明珠他见过,与眼前这个少女相比,简直不值一提。 少女太漂亮了,面对这样的直击心灵的美貌,就算是他也忍不住动心。更何况是燕京那群狂蜂浪蝶? 忽然之间,林左有点替余鱼担忧,这样美丽清灵的少女,荣国候府真的能护得住她吗? 突然林左又想起一个人,他想,也许那人可以护住她,那人可是出了名的爱美人,曾经宣称,要娶天上的仙子,如今天上没有仙子,这里却有一个。 少女今年不过十三岁,就如此美貌,可以想像出日后长成后会美成什么样。 余鱼瞥了林左一眼,见他在发呆,也懒得理他,和老爷子说了一声,又回屋收拾东西去了。 她没有多少东西可以收拾,但有些药材在燕京却不方便买到的,于是她收拾好后,就让林左和她出去一趟。 自从荣国侯来了之后,这个院子就被侍卫团团护住,除了来看诊的人,那些邻居们也不敢来打水了,尤其是当初和余鱼有过争执的妇人更是绕着这里走。 恢复女装的她也不方便自己出去,便让林左准备了马车。 坐在马车里,走是街上,余鱼挑起窗帘看着凰城街上的商铺,不出所料的话,她这辈子都不会回来这里了。 她这辈子唯一牵挂就是老爷子,在她离开后老爷子过段时间也要回南山道观休养,没有老爷子在,她自然是不会回来了。 看着街头的行人,凰城虽然是个小县城,却十分繁华,现在正是上午最热闹的时候,街上行人摩肩接踵,忽然余鱼的目光落在人群里一个人身上。 那人她认识,是三叔公的儿子,和她也算是本家,她往日也是喊他叔的。 她对护住马车的侍卫招了招手,和他说了几句话。 马车停下,侍卫很快就将人带来。 余山很忐忑,他不知道这个一看就是贵人的人为什么找他,他站在马车旁,吓得浑身哆嗦。 但很快,马车里就传来了一个清灵的女声:“现在余福一家过得怎么样了?” 余山听了声音觉得耳熟,他看着眼前富丽堂皇的马车,又觉得有点不感相信,就试探地问了一句:“余大丫?你是余大丫吗?” 林左在一旁冷笑,道:“小姐问你话你回答就是,那里来那么多的废话!” 余山吓了一跳,面对凶神恶煞的林左,他也不敢再乱说话了,当下便竹筒倒豆子般将自己知道的事说了出来。 “余福堂兄中风瘫痪了,现在是余家嫂子在照顾他,余家嫂子整日的哭,过得不好,听说余家嫂子的娘家劝她和堂兄和离,可堂兄不答应,说余家嫂子生是他的人,死是余家的鬼。” 说到这里,余山顿了顿,又说道:“余家嫂子也不容易,现在日子不好过,都是村里人接济着……” ------------ 033进京 余鱼面无表情地听着,仿佛余山所说的与她没有任何关系,余福和刘氏有这样的结局她早有预料,也是她一手设计的。 现在余福瘫痪了,刘氏并没有被卖给过路的商人,这样已经是最好的结果,就这样吧,两人慢慢的熬着,就这样熬一辈子,如此也不枉她当初挨的那几刀了。 余鱼觉得自己非常的冷血无情,这个世道人人讲究孝道,她却对余福和刘氏一点感情也没有。 为免刘氏娘家里逼她改嫁,她决定还是帮刘氏一把,她把林左叫来,和他说了几句话,然后给了他一张五百两的银票。 林左知道余鱼不想余山看到她,便叫来一个侍卫将银票交给他,又吩咐了几句,让那个带几个人侍卫跟着余山去余家村。 那侍卫带着余山走了,余鱼惆怅了一会儿,深吸了一口气,将心里的郁闷吐出去,彻底将余福和刘氏抛开。 这辈子他们就这样困在余家村吧,她不希望再看到他们了。 有了五百两银子,刘氏的日子也好过一点,至少不会被娘家逼着和离了。 ——— 买了该买的药材,很快就到了分别时刻。 “师父,你要好好保重自己,不许熬夜,不许喝酒,知道吗?”余鱼与老爷子告别,不放心地叮嘱。 “好好好,都答应你,你就放心吧,倒是你,去了燕京可不能像在这里一样了,你啊,性子收敛一点,不能老是一副大大咧咧的模样,你要知道,你是侯府的小姐,是大家闺秀,知道吗?” 老爷子唠唠叨叨:“为师知道你不喜被束缚,但你这样漂亮的小姑娘,总不能一辈子困死在这个小城,去了燕京,跟着你程爷爷,到时候也能给你找个好姻缘……” “师父……”余鱼打断老爷子的话,她毕竟是女孩子,听了这话还是有点羞恼。 其实余鱼知道老爷子的担忧,毕竟她的容貌太过出众,在这样的小地方,若是被人发现了,不管是对她还是对老爷子都是一场灾难。 依依惜别,再不舍,终究还是要分离了。 这次回燕京,荣国候走的是水路,打着候府的旗号,一路顺畅,不过是半个月,就到了燕京。 燕京,荣国侯府。 碰!哗啦! 一个雕工精美的瓷瓶摔成了碎片。 荣国候夫人何明云脸色清白,一脸怒气。 “好,好的很啊,说什么投缘,在外面带个野种回来,还想要认在程郁的名下,他到底有没有将我放在眼里!一个不知道那里来的野种也配成为候府的嫡出小姐?” “我的好夫人,你消消气,不过是个上不得台面的,你就是让她来了又如何?整个侯府还不是你做主?她占的也不过是一个名头罢了。一个假货,来历不明的,真当别人是傻子不成?在燕京谁不知道候府真正的嫡出小姐就是咱们的蜜姐儿?那野种也就个名头好听罢了!” “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候夫人压底了声音:“他怎么就没死在外面呢?程郁生不了儿子,到时候一切都是我的阳儿的……” ------------ 034怪力 “我的好夫人!这话可不能乱说!”从小就陪着候夫人长大的奶嬷嬷急急打断她的话:“不管怎么样,那都是意外,是意外!” “对,那是意外,与我无关……”候夫人呐呐说道,心里的阴霾却始终没有散去。 她把控候府多年,刚刚嫁进来做继室的时候也曾期憧憬过,可随着时间过去,她发现在丈夫的心里,由始至终都是前妻和前妻生的嫡子最重要。 她可以不管丈夫爱的是谁,但得不到爱情,候府的爵位就必须是她儿子的,她对丈夫早就没了感情,她设计嫡长子喝了断子汤,一个生不了继承人的嫡长子,根本就无法继承候府,只要丈夫死了,候府的爵位就是她儿子的,可惜,她设计好了一切,却被一个不知道从那里出来的村姑破坏了。 何明云脸色阴晴不定,她不确定丈夫有没有怀疑她,可怀疑就怎样?所有的证据她都抹去了,就算怀疑,他还能休了她不成?她可是为程家生了一双儿女的,再说了,她的阳儿争气,现在可是考中了秀才功名的,就是看在阳儿的份上,那老东西也不敢对她如何。 想到这里,何明云心中的阴霾散了一些,重新打起精神来:“嬷嬷,既然来了客人,你就让人将如兰苑收拾出来,给客人住。” “是,夫人。”奶嬷嬷目光微闪,应声出去忙了。 另一边,余鱼也到了燕京,她脸上带着面纱,上了候府准备的马车,没有办法,她这张脸太招人了,这里又是燕京,她可不想为了自己带来麻烦。 她是来过燕京的,上辈子没有戎国候,师父不放心她,亲自送她来燕京,投奔那人,那人一开始对她也是十分的客气,总是师妹师妹的叫,对师父也十分的尊敬。 那时候她以为她遇带了好人,却不想那人人面兽心,为了权势,竟然想将她送给别人做妾,她宁死不从,却因此害死了师父。 隔着马车的纱帘,看着燕京热闹的街头,余鱼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这辈子兜兜转转,她又回到了燕京,这辈子无论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师父,她都不会放过那人的,那人再想利用她,那是不可能的了。 握在手中练习手指灵活度的玉石圆球被余鱼轻轻一捏,瞬间成了粉末。 随着她身体经脉里的那团气越来越大,她的力气也大得出奇,而且身轻如燕,她曾经在晚上偷偷出去过,碗口大的树她一掌就能拍碎,是的,是碎,不是断,整颗树被她拍成了粉末。 如此恐怖的杀伤力,连她自己都觉得害怕。 可除了害怕,她还十分的高兴,这力气虽然大得恐怖,可这对她来说却是一件好事,有了这一身的怪力与医术,她可以活得更自在,不用再受任何委屈了。 说句不好听的话,她现在就连皇宫也敢闯一闯,她身体轻得像一张纸,半个时辰就能跑个十里来回不是问题。这辈子就算再遇到那人,那人想算计她却是不可能了。她只需要用一根手指头就能按死他! ------------ 035韩易 富丽堂皇的马车缓缓走过燕京街道,引来路人的注视,看着上面明显的荣国候府的标志,议论纷纷。 醉香楼,二楼包房里四个年轻的少年一看穿着就是权贵子弟,其中一个身穿白色锦缎的少年正在靠窗张望,看到马车的时候回头对另一个同伴说道:“是荣国候府的马车,阿易,应该是你外公回来了。” 说完其他几人纷纷笑了起来,其中一个打趣道:“阿易,听说你外公带了一个村姑回来?不会是给你找的小媳妇吧?” “怎么会?”又一个青衣少年笑道:“在燕京谁不知道阿易最爱美人?燕京第一美人何明珠他都看不上,怎么会看得上一个村姑?” 穿白衣锦缎的少林深道:“那不一样,何明珠虽然漂亮,可她是何家的人,阿易最讨厌何家人,又怎会喜欢何明珠?不过,何明珠对阿易倒是痴心一片,听说,为了阿易还拒绝了雍国公府的林程呢。” “那个女人和候夫人一样,心眼比筛子还多,就算再美,心如蛇蝎,阿易也是不敢娶的。”青衣少年莫子青冷笑道:“去年的菊花宴上,她让人算计柳玉如,若不是阿易阿茹早就没了清白,就算如此,阿茹也毁了容,否则她何明珠又怎会有燕京第一美人的称号?真真是一条美人蛇,这样的人阿易敢要?” “什么美人,丑得我看到她就想吐。”被叫阿易的俊美少年冷笑:“就外公府里那个老女人异想天开,想要那个丑八怪塞给我,小爷我又不是捡垃圾的,能瞧得上她?” “说句老实话,在燕京除了柳玉茹就是何明珠最漂亮,现在刘玉茹伤了脸,你又看不上何明珠,阿易,莫非你是想要娶个天仙不成?” “也许候爷这次带回来的就是阿易的小媳妇呢?阿易,你不会真的娶个村姑吧?”林白笑道。 林深拍了弟弟的肩膀一下,斥道:“胡说八道什么,阿易眼光高得很,怎么会娶村姑?更何况,阿易的婚事荣国候爷也做不了主,是那位做主。”说着林深向上指了指。 “不过是一个骗吃骗喝的小姑娘吧了,外公既然喜欢带回来就是了,与我有什么干系?”韩易冷笑道:“不过那小骗子最好乖一点,长得好一点,否则别怪我把她赶出去!” 莫子青叹了一口气,说道:“阿易你还真是喜欢美人啊,听说那村姑可是候爷的救命恩人,你这样对人家不好吧?” “只要不来小爷面前碍眼就好,看在外公的面子上,小爷也不至于为难她,若是有别的心思……哼,小爷照样可以让她从那里来的,回那里去!” 韩易家世好,又得圣宠,是当今圣上的侄子,当今没有子嗣,又最宠爱韩易这个唯一的侄子,谁都知道韩易是板上钉钉的皇位继承人。在燕京这个地头上,韩易若是想做什么,除了当今,还真的谁也阻止不了。 林深心思深一些,说道:“也许是我们想多了,人家或者根本就没有高攀的意思呢?而且候爷也不是普通人,又怎会无缘无故认下一个干孙女?” 不得不说,林深这句话是真相了。 ------------ 036仙子 如果不是因为荣国候主动送出那颗价值千金的雪蚌血珠,余鱼是说什么也不会离开老爷子来燕京的。 就凭她现在的本事和医术,她想要找那人报仇也不过是迟早的事,根本就不需要那么早来燕京。 更何况,她现在堪堪才十三岁,想要嫁人也早得很,别说年龄还小,就算她现在是二八芳华,她也不想嫁人。 上辈子被人强行送去做妾,这辈子她宁愿单身一辈子,好好伺候师父,给他来人家养老送终。 看燕京繁荣的街头,人潮涌动,她的心情此刻却极其复杂。 上辈子她和师父几经艰难才来到燕京,因为没有路引,被守卫兵拒绝入城,甚至差点被抓起来,后来是那人赶来,证明了他们的身份,又重新办了路引,这才进了程,那时候她一身狼狈,像个乞丐,那人第一眼看到她的时候那一脸的嫌恶,她至今仍然记得清清楚楚。 这辈子却不一样了,托荣国候的福,她干干净净舒舒服服的坐在华丽的马车上,甚至在过城门的时候都不用露脸,这与上辈子简直天差地别。 心中感叹,突然余鱼感觉到有人在看她,她反射性地抬头,看到一个身长檀色衣袍的俊美少年正看着她,眸中是毫不掩饰的轻蔑。 余鱼扫了一眼就收了视线放下窗帘。 那少年很俊美,如陌上君子玉树临风,俊美之极,这样俊美的容貌真是及其少见。 可惜余鱼并没有兴趣,她自个儿就美得不像真人,想要看美人,自个儿照镜子就行,何必去看别人? 可惜韩易却不这样想,他自幼容貌精致,长大后更是俊美之极,在燕京喜欢他的贵女犹如过江之鲫,那怕是柳玉茹和何明珠这样自傲的美人也对她穷追不舍,柳玉茹在脸没有毁容前还送荷包对他表白过,那何明珠更是疯狂,几乎恨不得粘在他身上。 可刚刚那蒙着脸,只露出一双剪水眸的少女却对他不屑一顾,他甚至能够感觉到她发自内心的冷漠,仿佛他与路边的路人甲没有什么区别。 “如果?看到了没有?”莫子青凑过来问道。 “看到了又任何?不过是个黄毛丫头罢了。”韩易没好气。他不想承认,刚刚不过惊鸿一现,蒙面少女就在他心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这是前所未有的事。 尤其是对方那双眼睛,虽然看不到全部的容貌,单单一双眸子已经美到极致。 莫子青几人互相看了一眼,都感觉到有点不对劲,林深的心思细腻,他看着满脸不高兴的韩易问道:“那丫头长得如何?” “还行吧,不过有几分颜色就蛰遮掩掩的,这算什么。”韩易有点不满的说道。 “还真是美人啊?阿易,看来侯爷真的很了解你。”林白不像哥哥心思那么深,他很直白地笑道:阿易你不是说要娶个仙子吗?说不定候爷真的给你找了个仙子回来了!“ “切!就算是仙子也不过是个黄毛丫头,小爷不会喜欢她?{”韩易不屑的说道。 以后的日子里,韩易无数次因为自己这句话而后悔,当然,这已经是后话了。 ------------ 037娇蛮 马车缓缓停在荣国候府大门前,提前得到消息的何氏带着儿女和府里的下人匆匆赶来迎接。 荣国候率先下来,然后余鱼跟着也下了马车。 荣国候共有三个儿女,嫡出长子程郁是前候夫人所出今年三十四岁聚妻陈氏育有一女,已经出嫁,夫家是伯昌府,是伯昌府嫡长媳。 因前妻在嫡长子八岁的时候因病去世,他又续娶了何氏,何氏进门又生了一儿一女,如今儿程阳二十六岁,娶妻闻氏生有一女程蜜今年恰好是十三岁,与余鱼年纪相当。 “爹。”程郁看到荣国候态度淡淡的。 “爹……” “祖父……” 程阳和程蜜看到荣国候先后开口,嫡长女早已嫁为人妇,一年难得回来一次,目前府里只有程蜜一个孙女儿,平日里荣国候和何氏对她极其宠爱,因此程蜜性格有点娇蛮。 荣国候到看到何氏只冷淡地点了点头,对儿女倒是态度还好,他回头对余鱼招了招手,说道:“蜜儿,过来,这是你姐姐。” 余鱼没有摘面纱,也没打算摘,程国候知道余鱼的为人倒也不介意。 “你好。”余鱼对程蜜点了点头率先开口。 倒是程蜜撅着嘴,大声说道:“我才不要一个村姑做姐姐,爷爷,你快点把她赶走!” 看着任性的程蜜荣国候皱眉,何氏赶紧开口斥道:“蜜儿不得无礼,祖母平日里是如何教你的?接待客人要有礼貌,可不能得罪了客人!” 何氏一句话就将余鱼从姐姐变成客人,她惯会做表面功夫,说完了还对余鱼面带歉意地笑了笑:“你就是小余吧?谢谢你救了我家侯爷,以后呀,你只管将这里当成自己的家,需要什么可以和我说。” “我确实是将这里当成自己的家,否则也不会跟祖父回来了,以后有劳夫人了。” 余鱼态度淡然,不软不硬地顶了回去。 上辈子被迫做妾,她受够了委屈,更让她觉得巧合的是,上辈子她做妾的时候,那人的嫡妻就是程蜜,程蜜这张脸她死也不会忘记,上辈子她可是被程蜜折腾得不轻。 将荣国侯叫祖父,却叫她夫人,这去区别的对待让何氏恨得牙痒痒的,但她是候府夫人,这又是在外面,只得咽下这口气,勉强笑道“既然候爷已经认你为孙女,你也该改口喊祖母了,我这一把年纪的人,又多了个孙女,不知道多高兴呢。” “夫人客气了。”余鱼心里冷然一笑,态度仍然不改。 “祖母,你管这个村姑干什么,一个见不得人的丑八怪,土老冒,哼!”程蜜早就不满了,现在见城氏对余鱼还这样客气,不由恼道。 “住口,程蜜,你的教养呢?何氏,你教的好孙女,还不将她带回去?简直是丢人现眼。” 荣国侯一腔怒气冲着何氏而来,因为何氏的算计,他差点丢了性命,也因为他知道余鱼不是普通人。 虽然他认了余鱼做孙女,可他却不敢真的将人当孙女一样,这回京的一路上,他们遇到了几次水匪,其中有一次凶险之极,若不是余鱼在关键时刻出手,他们还不知道有没有命回到燕京。 而那些水匪是何人的手笔,自然不用说了。只不过目前他还没有收集到证据,又看在儿子和孙女的份上,所以才没有立即向何氏发难。 ------------ 038机锋 何氏脸色一白,她没想到荣国候会当众给她没脸,但人老成精,何氏只是尴尬地笑了笑说道:“都是妾身的错,平日里确实是对蜜姐儿娇惯了些,小余姑娘千万别介意。” “夫人放心。我不介意的。”余鱼微微一笑,眼角却带着冷意。 怎么会不介意呢?上辈子跪雪地,站在院子里淋雨,被鞭子抽打,被当众扒衣服打板子,被烧得滚烫的水浇在身上,这些她都没有忘记。 她余鱼别的都好说,就一点,爱记仇。 不管是程蜜还是那个人,她都记着,这些债,她会让他们一点一点的还回来。 何氏恼极了余鱼这样不冷不热的态度,但还是忍住气说道:“候爷走这一趟辛苦了,妾身已经让人准备好一切,还是回去再说其他的吧。至于小余姑娘,妾身也让人准备好了院子,嬷嬷,你带余姑娘过去梳洗,一会儿再过来开宴。” “是,夫人。”奶嬷嬷忙上前。 余鱼没动,看了荣国侯一眼,荣国候点了点头,态度温和地说道:“去吧,晚点我让林左带你过来。” 荣国侯这样说,分明就是信不过何氏。 何氏脸色僵了僵,抿着嘴没说话。 一行人进了府,余鱼被奶嬷嬷引领着去梳洗,荣国候则和何氏回了正房。 看着一路沉着脸不说话的荣国候,何氏心里有些忐忑,但想到对方没有证据,又放下心来。 “候爷……” 何氏正想说什么,却被荣国候打断了话题:“今日过后,你就去奄堂吧,平日里念念经拜拜佛,静一下心,以后这府里的事就交给郁儿媳妇,不用你操心了。” 何氏闻顿时犹如当头一棒,震得她头晕眼花,站都站不住,她晃了几晃才勉强站稳了,颤声说道:“候爷这是什么意思?” “就这样,郁儿媳妇是嫡长媳,嫁进来也有十多年了,你这个做婆婆的也该歇一下了。” 如果不是出去走一趟,他还不知道自己枕边人有着一副蛇蝎心肠,不过是为了个爵位,竟然起了杀夫的心思,那么当年她说倾心于他,这些通通都是骗他的,可他却偏偏被她骗了,这一骗就是十多年,现在连孙女都有了,为了儿女的名声着想,他也不能真的休了她,但留着她在身边却是万万不能了。 当年郁儿媳妇生大孙女儿的时候出了事,此后十多年没有怀孕,恐怕也是她做了手脚。郁儿身为嫡长子,没有生下继承人,怎么能继承爵位? 郁儿膝下无后,那么得利的就只有阳儿,恐怕这个女人早就已经算计好了,才敢向他下毒手。 “你,你……”何氏又惊又怕,此刻身为侯夫人的仪态全无,尖着声音说道:“程放,你到底有没有心?我嫁给你十多年,为你生儿育女,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你就这样对我?” 荣国候冷眼看着她:”何氏,你真的想要我给你一纸休书吗?你做了什么,你心里明白,我心里也明白,当着小辈的面,我给你脸,已经是看在这十多年的情分,你想想阳儿和蜜儿,你确定你还要闹下去么?” ------------ 039梳妆 另一边,余鱼梳洗好后坐在梳妆台前,几个伺候的丫鬟偷偷瞄她,服侍她梳头的丫鬟看着镜子里美人发呆,拿在手里的梳子都差点掉在地上。 那等候在一旁的奶嬷嬷更是被余鱼的美貌惊得目瞪口呆。 好一会儿这些人才回过神来,奶嬷嬷毕竟经历得多,她稳了稳神,斥道:“都愣着干什么呢?还不给余姑娘梳妆?” 她称呼余鱼为姑娘,也是在隐晦的告诉这些下人,余鱼的身份只是客人,不是府里的嫡出小姐。 几个丫鬟互相看了一眼,其中一个叫如红的丫鬟捧着一盒首饰上前,余鱼瞄了一眼,见里面一片金灿灿的,竟然全部是黄金首饰,其余的就是一些普通的朱砂。 如红也不问余鱼的意思,按着自己的意思,挑了几个大金手镯就往余鱼手上带,又拿了几个金戒指给雨鱼带上,后面梳头的丫鬟也是如此,她给余鱼梳了看起来很成熟的高云鬓,随手拿起金花往发鬓上插。 瞬间余鱼就变成一颗金光闪闪的俗气美人,还因为发鬓太过成熟,看起来十分的好笑,就像小孩子故意扮大人一般。 那如红还笑道:“余姑娘,你看,这样漂亮吧?相姑娘这样的美人,这样装扮最合适了。” 余鱼心中冷笑。她没有回答丫鬟的话,而是将手上的戒指手镯一件件的摘下来,再将头上闪瞎人眼的首饰摘下,将发鬓解开,任由头发倾泻而下,这才冷淡地说道:“不用你们伺候,你们出去吧。” “这,这……”如红脸色难看,瞄了奶嬷嬷一眼,奶嬷嬷心里一突,急忙恼道:“你们这些小蹄子干什么呢?伺候人都伺候不好,要你有什么用!” 说完,顿了顿,又斥道:“没听到姑娘的话吗?全部出去,一会儿各个领十板子,好让你们这些小蹄子长长记性。” “嬷嬷要打人,可不要在院子里打,免得人说我这个新来的姑娘是个苛刻的人。” 余鱼冷笑道:“我虽然是从小地方来的,但也不缺银子,你家夫人的一片好意,我心领了。” 奶嬷嬷有点尴尬地笑道:“姑娘说那里话,都是这些小贱蹄子自做主张,她们不懂事儿,以为姑娘没见过好东西呢,姑娘可别生气,姑娘不喜欢别人伺候,老婆子这就带她们出去。” 余鱼不说话,这些机锋话里藏话的,就是燕京贵妇贵女的相处模式,这些在上辈子她早就领教过了。 奶嬷嬷这样做,不过是欺负她是从小地方来的,以为她没见过好东西,如果是别的乡下来的姑娘看到这些金子自然是欣喜若狂,恨不得把这些金首饰都带在身上,到时候自然闹了大笑话。 就算余鱼的容貌压得住,也免不了被人藐视,瞧不起她,觉得她粗俗不堪,如此一来她在燕京就给人留下没见识又粗俗的印象。 奶嬷嬷一出门就沉下脸,她对一个小丫鬟轻声说了几句,那小丫鬟就跑出院子,往正院那边去了。 ------------ 040不忿 奶嬷嬷不愿意在门口等候,便找个借口去了正院,这新来的余姑娘伶牙俐齿的,不好对付,她得去和夫人说一声。 剩下几个丫鬟站在外厅,瞄着内室人影晃动,那叫如红的丫鬟心中不忿到了极点,甚至对余鱼生出了怨恨。 她本是在二少爷身边伺候的丫鬟,二少爷也答应了等二少奶奶生了嫡子后给她个名份,可这一切因为这个新来的余姑娘全都毁了。 二少奶奶在夫人挑人来这里伺候的时候,让她过来,如此一来,她还怎么能做二少爷的房里人? 这可是差着辈份呢,就算她不介意,可二少奶奶和夫人呢? 当长辈的要了小辈身边伺候的贴身丫鬟?这不是笑话没吗?这要是传出去,二少爷也不用做人了。 都怪这个女人,在乡下呆着不行吗?为何要来燕京? 不管如红心里如何怨恨不忿,事实就是事实,从二少奶奶让她过来如兰苑那一刻,她和二少爷的缘分就断了。 可到底是心里不忿气,小声的嘟囔道:“不过是个乡野长大的,到了咱们候府还挑三拣四的了,比咱们家小姐的排场还要大。” 另外三个丫鬟互相看了看,其中叫如雪的年纪稍长一点的丫鬟说道:“好了,小姐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都是主子自己的事,咱们做下人的,只有听的份。” 与其他几个丫鬟不一样,如雪是侯府大管家的侄女,她知道得多一点,也知道候爷有多重视这个新来的余姑娘。 之前如红和几个丫鬟商议着怎么捉弄余鱼给她难堪的时候,她只是旁听,并没有参与,但也没有提醒余鱼的意思。 在她看来,如果这个余姑娘连这点伎俩都看不穿,那么她在候府也待不长,可她没想到余鱼会如此直接的给她们没脸。 如雪有预感,觉得日后这侯府可能要不平静了,这余姑娘分明就是个不肯吃亏的性子,而蜜小姐又娇蛮不讲理,这二人要是对上了,可真不好说了。 余鱼的听力非同一般,那怕几个丫鬟说的极小声,她还是一句不落地听进耳里,不过是几个丫鬟,她懒得理会。 随便给自己梳个合适年纪的发鬓,再挑支玉钗固定,又选了几朵简单的珠花带上,再换了自己带来的浅青色的衣裙,这就打扮好了。 她长得好,虽然只是最简单不过的装扮,却仍然看呆了众人。 余鱼皱了皱眉,终究还是将面纱带上,美得有点妖异的容貌被遮了一半,几个丫鬟才回过神来。 今天候府开的是晚宴,也是家宴,是为了迎接候府的真正主人回府,因此是摆在正院。 余鱼去的时候,荣国候正在和一个三十多岁的青年说话,这人余刚刚见过,他正是荣国侯的嫡长子,候府的继承人程郁。 而在他身旁有一个美妇,脸色有些憔悴,却是刚刚从娘家赶回来的,程郁的妻子月氏。 另外在忙里忙外的,却是程阳的妻子赵氏。荣国候的儿子媳妇全部在,却不见候府女主人何氏的影子,这就有些奇怪了。 ------------ 041绝子 看见余鱼到来,大家都十分好奇,见她脸上仍然带着面纱赵氏不由有些恼怒,她与丈夫和婆母利益是一体的,余鱼才刚刚来,婆母就无端端的去奄堂拜佛,说得好听是为了子祈福,说难听点是被禁足。 不过是一个乡下来的野丫头,公公却像是被喝了迷魂汤一般,对她千好万好,这让她极其不忿。 其他的下人们也纷纷用隐晦的目光看余鱼,有藐视的,有轻蔑的,也有幸灾乐祸的。何氏毕竟是主母,在候府当了十多年的家,现在虽然被荣国候禁足,但她的心腹却不少,再说荣国候还要顾及二儿子和儿媳妇以及孙女的面子,并没有当众处理何氏。 因为顾及得太多,如此一来,反而将仇恨拉到余鱼身上。 雨鱼对此倒是不在意,以她现在的本事,她自然是不怕的,这后宅的手段来来去去就那么几个花样,这些在上辈子她已经领教过了,那些手段对付上辈子的她还勉强,这辈子可伤不了她。 别说这些下人,就是整个候府的侍卫全来,她也不怕。 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她体内经脉里的一股气团越来越大,每天睡觉的时候那股气团就会自行在经脉里运行,这导致她的力气越来越大,身手也越来越敏捷。 她试过,自己一只手就能轻轻松送的将一块铁块捏成渣渣。 “小鱼儿快过来。”荣国候看到余鱼急忙招手让她过来。本来赵氏将余鱼的座位安排在席末,荣国候却让她在身边坐下。 这样的举动惹得众人注目,就是程郁也忍不住看了她两眼。 “你就是小鱼儿吧?等明日过后,我就又多了一个乖女儿了。”与赵氏相反,月氏一看到余鱼就十分喜欢,她总觉得余鱼给她的感觉有些熟悉,特别的余鱼那双眼睛,她好像在那儿见过。 因为还没有正式认亲,余鱼也不想厚着脸皮喊别人娘,只是对月氏笑了笑。 月氏也不介意,她亲亲热热地拉着余鱼的手,带她入座,余鱼不习惯被人牵手,但也知道月氏一片好意,所以没有拒绝。 可就在她的手无意中碰到月氏的脉搏的时候,不由一愣。 她下意识地抬头看了月氏一眼,仔细看了看她的脸色,又转头去看程郁,顿时眉头皱了起来。 “怎么了?”月氏是个细心的人,感觉有异,不由开口问道:“是有什么事吗?” 正在和大儿子聊天的荣国候也看了过来,他可是知道余鱼的本事:“小鱼儿。是不是有什么事?” 余鱼叹了一口气,她来荣国府是报恩的,现在发现了问题,又是与候府的继承人有关,自然是不能不管,看来,今天的宴席是别想开了。 余鱼抬头看着荣国候,轻声说道:“毒,不管是世子还是世子夫人都中了毒。” “啊……”月氏经呼出声,有点不敢相信。 荣国却仍然沉得住气,问道:“什么毒?” 余鱼一字一句地说道:“脉搏混乱,脸色蜡黄,下眼敛发红,正是长期服用绝子散的症状。” ------------ 042禁药 此话一出,不但荣国候脸色大变,程郁和月氏更是脸色苍白。 城郁还好,月氏则是气得全身发抖,颤声问道:“余,余姑娘说的是真的?” 余鱼点了点头,又主动给月氏把了把脉搏,说道:“确实是服用了绝子散没错,看你的症状应该服用了不少时间,大约有十七八年之久。” 月氏摇摇欲坠,还是程郁扶住才没有跌倒。 月氏这样,却引来一旁的程阳的注意,不过因为三人说话声音不大,他并没有听到什么,他与其母一样,并不喜欢余鱼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乡野姑娘,倒不是因为其他,而是他觉得余鱼的出身低微,认了这样的人做嫡女,丢了候府的脸面。 程郁到底是男人,他不好当众让余鱼把脉,但此刻他的心情也平静不到那里去。 作为荣国侯府的嫡长子,又是世子,成亲近二十年只有一个女儿,他与月氏感情好,也不纳妾,二人一直想要一个嫡子,却无论如何都无法如愿,一开始以为是月氏的问题,但二人都看过大夫,却查不出任何原因,这些年来他几乎已经放弃了,心里还有着将爵位让给弟弟的念头,只是没有说出口而已。 这些年来他与程阳虽然不同母,但因为何氏会做人,他与程阳的关系还不错,如今程阳的妻子怀孕,只等她生下嫡子,他便去和父亲说让爵的事,他知道父亲一直不同意,一直想要他纳妾,但他与月氏感情深厚,他是宁愿不要这个爵位也是不肯纳妾的。 他什么都打算好了,却没有想到,父亲带回来的这个小姑娘说他和月氏服了绝子散。 绝子散啊,这可是前朝的秘药,也是如今的禁药,因为觉子散太过阴毒,服用了是要断子绝孙的,所以在前朝被推翻后,先帝才将它定为禁药,药方早已经销毁。 程郁气得脸色发青牙齿咬得咯咯响。 他几乎连想都不用想,就知道这是谁的手笔,除了何氏不会有任何人有这样的手段,十多年啊,那时候程阳也不过是才六、七岁吧?所以做这样的事的只有何氏一人。 他大了程阳许多,世子之位又是父亲亲自上呈当今,经过当今天子同意的,所以对他对何氏和程阳并没有太多的戒备,却不想来人家早就就谋划着算计他们夫妻,十多年啊,何氏真是好手段,而他还差点将世子之位拱手相让,若不是余鱼,说不得她的阴谋就成功了。 到底是荣国候沉得住气,他沉声问道:“小鱼儿,郁儿他们这个能不能治好?” 程郁和月氏也满怀希望地看着她。 余鱼沉思片刻,摇了摇头,说道:“因为中毒时间太久,这我也不敢断定,具体等我仔细看诊后才知道。” 其实她是有把握治好的,她的鲜血可以解百毒,但这是她的秘密,如果被人知道会给她带来无数麻烦,而且程郁夫妻中毒时间比较长,她不想让人觉得她治起来太过轻松。 听了余鱼的话,程郁还好,月氏则是一脸的失望。 ------------ 043银票 因为这件事,一场家宴早早结束,结束之后余鱼跟着荣国侯和程阳光夫妻去了书房。 大管家高成早早就等候在这里,看见自家主子过来,急忙上前在荣国候耳边轻声说了几句话。 余鱼耳聪目明听得清楚,听带高管家说的是她院子里发生的事情,不由扬了扬眉。 看来这个府里还是荣国候做主,何氏并不能只手遮天。 荣国候却一脸怒容,他吩咐高管家道:“去取二万两银票一会送去给小姐,就说是我这个爷爷给的红包。” 高管家听了暗自心惊,平日里府里都是何氏做主,作为真正的主子,荣国候却简朴得很,再加上最近几年年景不好,好几个地方有天灾,荣国候更是低调得很,现在却对这个新认的孙女如此大方,看来余姑娘十分得候爷看重,他日后可得小心伺候着,那几个愚蠢货也得处理好,不过那些人是主母何氏的人,怎么处理还得仔细想想。 高管家去办事,几日进了书房。 余鱼认真的给月氏和程郁把了脉,然后在众人的期待中开口说道:“还好,还不算十分严重,我一会儿开个方子给你们,你们先喝着,等我制出解毒丸,到时候配合着吃,大约半年时间就可以将体女的毒素清除。不过想要怀孕的话,还得迟一点,夫人的体质偏寒凉,还需要调理一下。” 听了余鱼的话,荣国候和程郁都松了口气,而月氏却喜极而泣。 这对她来说,实在是太重要了,没有生到儿子,她内心一直十分愧疚,而她与丈夫的感情又好,每每想到丈夫为了自己连爵位都要让出去,她就痛苦愧疚,没有儿子这件事困扰了她十几年,本来以为这辈子就这样了,却不想公公带个小姑娘回来,却又重新给了她希望。 之前在收到公公的信,说认了个孙女,想将人放在她的名下认做地嫡女时,她还还有点不满,觉得公公给她找麻烦,却不想,正是这个小姑娘帮了她,若不然,那害人之人可不就得呈了。 其实丈夫继承不继承爵位她都无所谓,;她恨的是那人早早就在防备他们,早就预谋,否则也不会是十对年前就对她和丈夫下毒。 想到何氏,月氏恨不得吃了她的肉喝了她的血,对余鱼,她却感激不尽。 现在别说的挂在她名下做嫡女,就是让她当余鱼当做亲闺女都行。 余鱼写下方子,月氏不敢怠慢,也不相信任何人,她亲自交给自己的心腹去拿药。 余鱼则回了自己的院子休息,看到等候在门口的高管家和几个新面孔的丫鬟时不由勾了一下唇角,而原本是这里伺候的几个丫鬟却不见踪影。 高管家把银票给了余鱼,余鱼没有推辞,接了过来。 要治好程郁夫妻可是需要她不少鲜血,她的鲜血可是很宝贵的,这二万两银票收得并不心亏。 只是何氏到底在候府当了十多年的家,荣国候给新来的余姑娘二万两银票的事很快就在府里传开了。 ------------ 044流言 众人对余鱼十分好奇,不知道这个乡野出身的村姑到底有什么本事,竟然能够让候爷出手如此的大方。 要知道就算是大小姐,作为候府的嫡长女,出嫁的时候压箱底的银子也不过是二万两,现在一个村姑却让候爷如此大方。 程蜜在知道后,心中更是恼怒,她当即发了一场脾气,连最心爱的莲瓶都砸碎了。 一个不知道那里冒出来的野种,竟然能得到祖父如此看重,不但给银子,还因为她将祖母关了起来,这让一向受宠的程蜜心里极为不平。 很快府里就传出了留言,说新来的余姑娘脾气坏,为人更是心狠手辣,甚至挥霍无度,目无尊长,对身边的下人非大即骂,还让整个院子的丫鬟都挨板子。 这些话很快就传了出去,整个京都知道荣国候新认回来的孙女是个心狠手辣又贪婪的人。 各人纷纷当成笑话看,一个上不得台面的乡野姑娘竟然如此大胆,那荣国候也不管一管,竟然由着她的性子来,听说,因为这个村姑,荣国候夫人还气病了。 能把候府的女主人气病,这个村姑可真是有本事了。 这些流言传得沸沸扬扬几乎整个燕京的权贵人家都知道了,自然也传入了某人的耳中。 醉香楼,包厢里,林白笑道:“阿易,你外公认回来小姑娘可不得了,听说候夫人都被气病了。” 韩易脑海里闪过那双美眸,嗤笑了一声,道:“外公可不是容易讨好的人,至于那个女人是不是被气病了,与我有什么干系?” 作为荣国候的亲外孙,韩易小时候常常去候府的,何氏是个什么样的人,他比任何人都清楚,长大之后他极少去候府,不是不想去,而是每次去城蜜都缠住他,他烦程蜜,所以就少去了。 莫子青笑道:“说到娇蛮和心狠,谁比得程蜜?这些流言能够传出来,估计是候夫人的手笔。” 林深点头赞同,他们作为韩易的好友,过去可没少去候府,他们曾经亲眼看到程蜜将一个长得十分漂亮的丫鬟毁容,原因只是因为韩易看了那个丫鬟一眼。 韩易喜欢美人可是出了名的,当今曾经想赐婚给他,却被他拒绝了,他甚至扬言,说要娶个仙子回来,他的娘子必须有仙子般的容貌。 可见想得到他的青眼,第一个条件就是长得美,可这美到什么程度呢?他可是连上京第一美人何明珠都看不上,由此可见他对女子外貌的执着。 “那是,当出程蜜做出如此心狠手辣的事都没有传出来,现在这位姑娘的事不到一天就整个燕京传得沸沸扬扬,由此可见,是后宅妇人的手笔,正所谓众口铄金,阿易,那小姑娘到底对你外公有恩情在,你要不要去看一看?”林白建议道。 其实他心里很好奇,一个小小的村姑到底有什么本事,能够得到荣国候如此维护。 其实韩易也想看看,那天过后那个女人的那双水眸常常在他脑海里盘旋不去,那是他见过的最漂亮的一双眼睛,可是一想到程蜜那个牛皮糖,他又犹豫了。 ------------ 045首饰 候府内,如红趴在床上动弹不得,之前所有伺候余鱼的丫鬟全部被打了板子,她被罚得最重,别人都是二十板子,她却被罚了五十个板子。 那些传得沸沸扬扬的流言,也有她的一份功劳,她得知候爷给余鱼送二万两银票时,心里越加的恼怒。 不过是一个野鸡,倒是让她飞上枝头了,也不看看蜜小姐答不答应。 如是一个有野心的人,她想要做姨娘,想做主子不做下人,本来她是有这个资格的,谁让她爹是内院的管事呢? 这次何氏让她去伺候余鱼,她十分不满,不敢不气撒在女主人的头上,就把气撒在余鱼头上,捉弄一个没见识的村姑,再容易不过了,却没想到那村姑根本就不按牌理出牌,她自己倒好,不知道怎么讨了候爷的青眼,不但没有出丑,还得二万两银子,她这会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了。 想着余鱼那美得不像人的容貌,想着她高高在上藐视她的样子,如红是怎么也咽不下这口,等她娘来看她的时候,她是好一顿的哭诉:“娘,你这次可是要帮帮我,我这么做也是为了夫人和小小姐,那丫头长得一副妖精的模样,若是认真打扮起来,岂不是把小小姐比下去了?你也知道,小小姐最讨厌别人长得比她漂亮,所以我才向捉弄她一下,谁知道那丫头精得很,根本就不上当,还不让我们近身伺候,这也罢了,不过是一件小事,她竟然向候爷告状……” 如红的亲娘是何氏身边的嬷嬷,虽然没有奶嬷嬷那么得何氏信重,但也是何氏的心腹,此刻听了女儿的哭告诉,又是心疼又是气愤,当下便冷笑道:“你且放心,小小姐和夫人不会放过那个丫头的。” 当下不等女儿再问,便将外面的流言说了,:“那丫头得了一个贪婪和心狠手辣的名声,日后还能嫁得什么好人家?小小姐可不会给她机会,你就瞧着吧!你以后可不要再去招惹那丫头了,好好养伤,过段时间娘再找机会让你回二少爷那伺候。” 这一头,余鱼也回了院子,这会儿在屋里,新来的几个丫鬟正围着一几盒首饰看着余鱼挑选,其中一个长相清秀,目光清澈的丫鬟笑道:“候爷和世子说了,这些都是给余姑娘的,余姑娘不必拘谨,就当这里是自己的家,想要什么直接说就行了。” 余鱼扒拉了一下盒子里的首饰,便让丫鬟收了起来。 她对这些没有什么兴趣,她的容貌已经美到不需要首饰去点缀,那怕她现在披头散发,也丝毫不损她的美貌。 新来的几个丫鬟对余鱼态度十分热络,有前车之鉴在前,她们可不敢小瞧这个新来的小姐。 本来他们应该称呼余鱼为小姐的,可余鱼拒绝了荣国候将她写进家谱的提议,所以现在她虽然名义上是荣国候的干孙女,实则她不过是暂时客居在这里罢了。 等过段时间,她就会搬回老爷子给她的院子,这辈子她戒备心极重,只有在属于自己的地方,她才能完全放下心来。 ------------ 046相遇 光阴如水,一转眼已经过了一个月,也许是荣国候做了什么,除了第一天之外,余鱼再也没有见过何氏,反倒是程蜜每次见到她都用恶狠狠的目光看她,或者说些酸言酸语,对程蜜这些幼稚的举动,余鱼眼皮都不撩一下,完全无视这个人,反倒是程蜜被气得跳脚。 因为余鱼这段时间没有出去,外面的流言虽然仍然有,却也不再像之前那样被传得沸沸扬扬了。 这日余鱼在挑首饰,来到燕京那么久,她想出去一趟,在购买药物的同时顺便看看老爷子给她的院子。 几个首饰盒子摆放着,余鱼挑了一副珍珠头面,和一支简单的白玉翡翠钗,还有同色的手镯。 新来的叫青梅的丫鬟笑道:“姑娘真有眼光,这套珍珠头面可是价值五千两银子呢,这翡翠也是最好的成色。” 余鱼笑着说道:“五千两?那我可不敢带了,万一掉了,或者损坏了可不就亏了五千两?想想就心疼。” 现在的物价,一钱银子可以买两个包子,这五千两足够普通人家花销小半辈子了。 上辈子余福将她卖给张家,也不过是二十五两银子,这已经是高价了。 这套首饰是月氏送给她的,由此可见月氏对她确实是花了心思的,倒是不枉她出了那么多的鲜血。 现在一个月过去,夫妻二人的毒素已经全部清除,二人再调养下身体,月氏想要怀孕并不难。 “候爷对姑娘真好。”另一个丫鬟青兰说道,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意思。 余鱼并不理会她,这个青兰每次都阴阳怪气的说些酸言酸语,可能是觉得来伺候她这个外人委屈了自己。 余鱼对于这样的人一向都是不理睬的,再说了,别人有野心,不想伺候她这个外人也是常事,她可是知道这个青兰原来是伺候程郁的,做世子的姨娘可是比伺候她这个外人有前途多了。 余鱼在里面换衣服,几个丫鬟出门口侯着,青菊狠狠地瞪了青兰一眼,说道:“说了你多少次,你怎么就是不听呢?姑娘是府里的贵客,候爷可是吩咐了要好好伺候着,你总是这样,想想如红她们的下场吧!” 姑娘可不是好欺负的,之前那个如红现在连带爹娘一起被发卖了,现在都不知道在那里受苦呢,青兰老是这样,万一被主子知道,肯定也落不得好。 “不过是一个客居的外人,你倒是把她当主子了!”青兰不服气地说道。 “你不就是欺负姑娘不和你计较吗?可这院子里的时,候爷真的不知道吗?你自己想想罢!”一直沉默的青竹突然开口说道。 青兰这才不情愿地闭上了嘴。 外面几个丫鬟的说话一一被余鱼听进耳里,她无所谓地笑了笑,带上面纱,再带着青竹和青菊两个丫鬟坐着马车出了府。 马车先到药店,因为余鱼想要购买一批药材,那些药材她是要用来给自己用的,所以她必须亲自前来购买。 青竹先下了车,然后扶着余鱼下来,今天余鱼穿着一套浅青色的长裙,行动确实有点不便,一行人正要进药店,忽然不远处窜出一匹马直直将余鱼的等人冲来。 青菊二个丫鬟吓得花容失色,余鱼倒是不怕,可她不得不顾及身边的人,等她将二个丫鬟推开,马匹已经奔到面前,她正想避开,却不想被裙角拌住了脚,就在她快要跌倒的瞬间,一个衣着华贵的少年窜了出来,一把抱住她,轻轻跃到了一旁,在动作间,她的面纱掉落,露出了美得惊人的容貌,在惊魂未定的瞬间,与少年四目相对。 ------------ 047钟情 ------------ 048秘籍 余鱼不知道有人对她一见钟情,之后会对她纠缠不休,此刻她正在药店里挑选药材,她经脉内的那团气越来越大,她自身的力气也就越大,有时候那团气甚至撑得她经脉隐隐作痛,她看了老爷子给的秘籍,知道了可以阔启经脉的方子,因此她才来采购药材。 采购好药材后,她吩咐药店的人将药材送去老爷子给的院子,...... ------------ 049离开 韩易看到程蜜脸色明显的冷了下来,他一言不发转身就走。这么多年来,他早已经领教过程蜜的厚脸皮和没有之知之明。 面对这样的人,你若是客气,她就顺着竿子往上爬,对付这样不要脸的人,就必须直来直往,不要理睬她才是最好的办法。 “表哥……...... ------------ 050银白 ------------ 051白宁 ------------ 052亲事 砰砰!外面的院门被敲响,伴随着一个妇人的大嗓门:“白山家的,你在不在,快来开门。” 白宁听到这个声音,脸色沉了下去,他走出去,看着院子外的妇人,问道:“三婶儿,你找我娘做什么?我娘不是把钱还给你了吗?” 妇人也是村子里的人...... ------------ 053缺德 ------------ 054悲鸣 ------------ 055少年 “对不起,我娘她,她接受不了……”知道余鱼是女孩子,白宁这个半大的少年顿时有点拘谨,他将母亲扶到床上躺好,红着眼睛问道:“我姐她……是真的是病没的吗?” 余鱼沉默以对。 ...... ------------ 056委屈 ------------ 057逼问 ------------ 058真相1 余鱼并没有看错,刘氏到底是惜命的人,比起从出生就给别人养的女儿,她更在乎的还是自己。 在余鱼的逼迫下,她终究还是把真相说了出来。 刘氏所在的娘家是读书人家,她爹是个秀才,虽然学识一般但为人却十分迂腐,所以刘家的家风还算清正。 刘氏自小就不安分,长得也是眉目秀...... ------------ 059真相2 ------------ 060真相3 至于为什么带余鱼离开,而不是留余鱼在叶府,这自然是刘氏心中有鬼了,她说余鱼是她和余福的女儿,怎么一来,叶府自然是不会留下一个孽种。 余福和刘氏被赶出了叶府,刘氏自然是不想嫁给余福的,可在余福的威胁下,却不得不屈从,最后还是离开燕京,跟着余府回了余家村,这一呆就是十多年。 ...... ------------ 061真相4 看着眼前苦苦哀求的刘氏,她心里一片冰冷。 她的女儿无辜,那么她就不无辜吗?被人顶替了自己的人生,那个人享了一辈子的福,可她代替她却受了一辈子的苦。 上辈子她被余福卖给张家那些畜生,受尽了屈辱,她刘氏做了什么?她只是假惺惺的丢了几滴眼泪。 上辈子她杀了张家父子...... ------------ 062追杀 ------------ 063救人 当初朝廷初定的时候江湖混乱,太祖也曾派军队去围剿过,可惜那些江湖人狡猾得很,朝廷的军队根本拿他们没有办法,后来到当今上位后,不知道和白云山的山主说了什么,最后才定下了朝廷与江湖互不干涉的契约,而现在,百云山却主动打破了这个约定。 韩易看着虎视眈眈的黑衣人,心知自己在劫难逃,当下只得...... ------------ 064救人2 说完用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瓶,倒出一粒用她的鲜血和其他药材制成的药丸塞进韩易的嘴里,看着他吃了药丸,鲜血慢慢的止住了,这才提着人往家里走去。 余鱼出去,又带回来一个人,到底还是惊动了老爷子,因为韩易是男子,老爷子怎么也不肯让她给韩易治疗伤口,余鱼坳不过老爷子,只得依了他。 ...... ------------ 065郡主 ------------ 066杨雨 “希望是如此吧,”正阳郡住叹了一口气,神色疲惫地说道:“这些年我为了她,对那边是多有忍让,她却不懂我一片苦心,只知道听她那个父亲的话,杨墨不就是想要控制住她来拿捏我么?她却像是不知道一样,帮着那边儿一次又一次的戳我的心,若是早知如此,还不如不生...... ------------ 067喜欢 ------------ 068哀求 ------------ 069告状 “都是我的错,是我不好,我以后不会了,我会对你好……”刘氏哭泣着说道:“咱们别去了好不好?” “不好。”看着哭泣的刘氏,余鱼面无表情地拒绝。 她为什么不能揭开真相?她受了...... ------------ 070进宫 ------------ 071狡辩 刘氏自从进了金銮殿,就一直垂着头,反倒是余福吓得动弹不得。 他一个小人物,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亲自见到皇帝。 余鱼和老爷子跪在冰冷的地上,老爷子身体不好,余鱼有点担心他,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面圣作为平民百姓的他们必须跪着。 皇帝看着下面跪着的人,他的目光...... ------------ 072认亲 余鱼看到正阳郡主也愣住了,眼前的美妇人与上辈子的她一模一样,就算这辈子她的五官变得更完美,也与妇人有七分像。 与余鱼相反,杨雨则是一脸惨白,她看着跪在地上,正用慈祥的目光偷偷看她的刘氏一颗心不断地往下沉。 她一向自得自己的出身,身为郡主之女,体内流着皇家的血脉,她虽然与...... ------------ 073绝子 ------------ 074福运 余鱼脸色沉重地点了点头,她说道:“因为时间太久,但脉像还是能够感觉得到,不过普通大夫可能发现不了。” “难怪……呵!”正阳郡主冷笑道:“我还说呢,当年娘生你的时候遇刺,那时候在惊慌之下伤了身子,...... ------------ 075母爱 “你!”杨墨被气得说不出话来,直接甩袖离开,他由始至终都没有看余鱼一眼,对她来说,一个刚刚认回来,养不熟的女儿,根本就没法跟养在身边十多年的杨雨比,更重要的是,有杨雨在他可以牵制正阳郡主,如今没了杨雨,他想要回郡主府几乎不可能了。 杨墨出身平安伯府,可平安伯...... ------------ 076逼迫 ------------ 077喜欢 这年轻美貌的妇人正是当年爬床的正阳郡主的贴身婢女,当年她瞒着正阳郡主和杨墨苟且,一直到她怀孕已经四个多月才被正阳郡主发现。 当时正阳郡主大怒,想要将这个女婢发卖,却被当时才只有四岁的杨雨阻拦,她哭着对正阳郡主说道:“娘亲要是发卖姨娘,还是把我一起发卖了吧。” ...... ------------ 078和离 另一边,李氏被带到正阳郡主面前。 看着当年自己最器重信任的婢女,此刻狼狈地跪在地上,正阳郡主百感交集,其实她并不是很恨李氏,当年那件事发生后,她更恨的却是丈夫杨墨的背叛。 可她怎么也没想到,眼前这个在她面前伏低做小的女人会如此胆大包天,为了自己的儿子得到荣华富贵,竟然敢...... ------------ 079流言 ------------ 080雪灾 林氏对余鱼也是充满感激,如果没有余鱼送的银子,也许她现在已经不在了。因此她并没有阻止儿子来京--城投靠余鱼。 白宁按着余鱼给的地址,在路人的指点下找到了一处二进的院子,白宁看着院子干净整洁的门口,有点忐忑地上前敲响了门环。 说来也是巧了,余鱼就是这个时候回来的,她坐着马...... ------------ 081私心 大雪足足下了一个月,却到现在还没有停,虽然街道上每天都有人清雪,可踩上去还是没过小腿,天气冷得不行,街道上没有什么人,往日常见的乞丐,这会儿也不知道躲那儿去了。 余鱼撑着伞带着斗笠慢慢地走着,转过一条偏僻的街口,就听到巷子里传来了哭声,她走进去,可看见一个中年男人垂着头被一个妇人指...... ------------ 082真心 ------------ 083贴子 深夜,一道人影翻墙而过,来到余鱼住的房间轻轻敲门。 余鱼无奈地起来将门打开。看则眼前一身黑衣,身上挂满了雪花的男人,无奈道:“你就不能等白天再来吗?这样偷偷摸摸的,别人还以为我们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呢。” 韩易一边拍去身上的雪花,一边嘿嘿笑道:...... ------------ 084宴会 ------------ 085苦果 ------------ 086怀孕 在余鱼冷然的目光下,几个贵女终究是不敢再找茬,匆匆离去。 李菲儿看着她们离开的背影恨恨地说道:“真是活该!” 余鱼笑了笑,说道:“她想害我,现在却害了自己,也算是她倒霉了。” “县主你刚刚来燕京,有...... ------------ 087比试 ------------ 088凤凰 ------------ 089摆擂 白云山一向说到做到,在挑战贴发出的第二天一早,燕京安静的街头就被锣鼓声吵醒了,四五个江湖人,前面二个一个敲锣一个敲鼓,后面几个举着红色的旗子,身上都穿着有白云印记的黑色衣服,前面那个敲锣的大汉边走边喊:“今日是好日,白云山李广宗师下战贴摆擂台,点名亲邀小王爷上擂台。战贴擂台生死相见...... ------------ 090出手 ------------ 091求您 ------------ 092大结局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奇书网(QiSuWang.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